狼是比大多数人还要自尊的动物,如果说,她作为尊贵的公主无法这样爱一个人,他作为狼又如何做到。 楚言枝摸了摸脸,一手冰凉的泪。 她得承认,她想念小狼了。 想念他的身体,想念他的眼睛,想念他每一句絮叨的“想你”“爱你”。 她爱他吗? 抛开所有身份、规矩、娘亲他们对她的期待……她爱他吗? 楚言枝从枕头底下摸出帕子擦眼泪,擦得眼睛有些胀痛。 为何他一走,她的精神就变得好差,心情一落千丈,什么都吃不下去,什么都不感兴趣。 她忍不住想,又忍住自己别去问,渑州在哪里,渑州在哪里,是朝南,还是朝北? 她没有出过远门,她去过最远的地方,也只离开宫墙二里远。 她是皇城里最尊贵的公主,却也困在这皇城里一辈子,她连渑州在哪里都不知道。 雪如鹅毛而下,群山连绵,目之所及,一片银装素裹,茫茫无光。一匹通身乌黑的骏马在这寂然无声的天地里哒哒踏雪穿行。 马儿背上拖着一辆板车,板车上架着一只装有两个偶尔会蠕动几下的袋子。少年搭着膝盖坐在最前面,手牵缰绳催促马儿快些。 越往北,雪下得越大,随风扑到少年浓黑的眉眼间,却显得他双眸水洗般的亮。 翻过两座山后,天再次黑了。 狼奴驭马停下,喂马儿吃草,他于月光下眺望雪原。 千里奔行半个多月,他又回来了。 狼奴仰颈,尝试几次后,终于冲着孤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狼嗷。 嗷声回荡,雪仍然在下。 狼奴静立在雪原之上,看着这个时常会出现于他梦中的地方。这里很冷很冷,每天不是在下雪,就是在等雪下,他那些年却很少会有觉得冷的时候。 狼奴仰头望月,又发出了几声狼嗷。 茫茫天地中,远处狼嗷次第传来,渐有几双幽绿的眼睛出现了。 狼群逐步靠近,狼奴打开笼子上的锁,牵着绳子将那两只硕大的袋子朝他们甩去。 “冬天了,你们好饿的吧,小狼王给你们送猎物来了。”狼奴在雪原上坐下,捧脸看着狼群朝那两只袋子嗅着。 袋子被咬开了。 撕扯声,咀嚼声,惨叫痛哭声。 狼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,耳朵一瞬不瞬地听着。 直至狼群们餍足地开始舔毛,卧在雪地里打滚,狼奴再度看向月亮。 小狼给狼王母亲,还有兄弟姐妹们报仇了。 好想你们。 这些年,一直想,一直想。 他还好想殿下。 狼奴持剑过去,把附着在骨头上的绳子与袋子残物都勾扔到已解下马背的板车上,连同板车和笼子,点起一把火全烧尽了。 火光中,狼奴牵着马儿,继续朝前走。 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遥遥跟在他身后,并不靠近。 狼奴回头看看他们,骑上马儿。 身后狼嗷阵阵,似悲似怨。 狼奴没再回头。 清晨的北地宣府镇呼喝声震地干云,一眼望去,江家军的旗帜营帐扎在所有阳光能照到的地方,身穿盔甲巾服的军士几乎连绵铺山,望不到尽头。 军士们演练的动作整齐划一,各营各帐的将校们不断行走巡视着。 江家军副总兵程英谦站在看台拿瞭望镜环顾一圈,喊来几个把总上来训诫了一番,让他们去把队列重新排一遍去,必须全部排列无误才可,别江元帅不在一个个皮都松了,对面的鞑靼可不会挑着他们紧的时候下手!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