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清岭却仿佛并没有感到困扰,他牵起了鹿晓的手,拉着她一步踏上公交,弯弯绕绕地朝深处走。 时候尚早,公交车上还没有开空调,微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车厢里,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只留下狭窄的道路让人勉强穿行。鹿晓被郁清岭拉着到了一处间隙里,他微微用力,她就有了一个狭小的自由空间,免于被人群挤压。 “郁教授,我没事的你不用……” 鹿晓想说,你不用替我做这些,事实上我更想跟你换个位置啊! 郁清岭却抓住了鹿晓的手腕,把她束缚在自己的胸口和公交车壁之间,低声道:“没关系的,我……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。” 鹿晓:“……”这是男子汉的倔强么? 这话如果不是挺着一张苍白无辜脸说出来可能更有说服力吧?- 公交车缓缓驶向市郊,进山之后坦荡的马路开始有坡度,上上下下,起起伏伏,郁清岭身上清爽的实验室气味若有若无,一路绵延飘荡在鹿晓的小小的生存空间里。 鹿晓不打算揭穿他的倔强,只是仰头盯着他的下巴发呆。 “怎么了?”郁清岭低下头问。 鹿晓想了想道:“我还以为你平常不太坐公交,会晕车。” 郁清岭:“我不会晕车。”他想了想道,“晕车是内耳前庭器的敏感度过高,每个人的敏感度和适应度都是不一样的。” 鹿晓听得晕头转向:“好不公平啊……” 郁清岭:“嗯?” 鹿晓老实道:“我上初中时,学校两个学部在h市一东一西,每个礼拜都有两节课要从的东校区赶到西校区去上课。刚开始坐公交车的时候,吐得天昏地暗的。” 鹿晓在公交车上左顾右盼,吃力抽出手来指后面:“看,那边有两排倒着的座位,对那时候的我来说简直是死亡领地,我宁可拉着吊环被来回甩也不会去坐。” 现在想起来,那还是一段昏暗的岁月。 跨校区课程的时间还特别讨厌,周三下午和周五上午,于是她从整整一周都在煎熬等待例行一吐的时间到来,好在后来吐着吐着,竟然也习惯了。 “为什么?”郁清岭忽然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鹿晓的思维。 鹿晓一时反应不及:“什么为什么?” 郁清岭低道:“为什么不和秦家说,你有跨校区课呢?” 鹿晓一怔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没有和秦家说?” 郁清岭望着鹿晓:“因为你看起来,好像很委屈。” 鹿晓忽然觉得手心酸酸的。 那一点酸胀如同电流,顺着手臂转瞬间在脊椎骨处蔓延了开来,一点一点钻进了心脏。 ——为什么不和秦家说呢? 公交车驶入盘山公路,一弯又一弯,来来回回蜿蜒前进。 鹿晓站不住,身体晃晃悠悠,久违的熟悉的晕眩感又涌上了头。 阵阵恍惚间,她仿佛还能看到公交车上的吊环上挂着一个惶恐的女孩子,女孩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,正焦躁地听着报站声,分分秒秒,渡时如年。 “因为我怕自己会习惯。”鹿晓小声回答,“秦叔叔和魏阿姨是秦寂的父母,人类不能把别人的善良当做理所当然,然后习以为常,是不是?” 郁清岭的神色一僵:“鹿晓……” 鹿晓笑起来:“而且我很快就习惯啦,人生又多了一样新技能!” 郁清岭看着鹿晓。 鹿晓一直是个温和而柔软的人,黎千树说她存在感低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