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清岭点头。 鹿晓于是轻轻叩响房门,通知了天倾之后,极缓地推开房门。 病房里,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地上形成点点斑纹,空气飘荡着细碎的尘埃。 天倾坐在床上,跻身在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,如同一个安静的木偶。 “天倾。”鹿晓小声叫他的名字。 出乎她的意料,天倾竟然有所回应。他顺着她的声音抬起了头,目光并非迷茫,而是锐利如刀。 鹿晓在这样的目光下一时反应不暇,喃喃道:“我……我修好了裙子,你看看,是不是之前一模一样?” 她从购物袋里掏出连衣裙,小心地放在他触可及的床边。 天倾的目光微垂,落在连衣裙上,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。 “……天倾?” 天倾闭上了眼睛,如同泄气的气球,缓缓地蜷缩进被窝里。 鹿晓屏住了呼吸,她有一种错觉,现在的天倾……似乎要比之前都要清醒。他的目光有了非常明确的指向性,刚才有那么一瞬间,还和她的眼神发生了交汇,这其实是很少见的。可是这代表好转么,她不敢确定。 迷茫之际,郁清岭出现在她的身后,轻拍她的肩膀。 鹿晓跟着郁清岭在郁清岭的身后,仍然忍不住一次次回头看——直到关门之前,天倾都没有睁开眼睛。 他好像对裙子也并不是特别感兴? - “郁教授,我想去看监控。”鹿晓觉得自己的心里养了个小猫,微妙的刺痒。 郁清岭的眼里闪过疑惑,却仍然点点头。 于是鹿晓又跟着郁清岭回到了监控室里。在监控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倾现在的状况:他已经睁开了眼睛,先是无神地盯着天花板,而后确定外面没有声音,他掀开被子,极其缓慢地在病床里踱步。 先是打开了柜子,看了看布局; 翻身到床下,窥探了几秒钟; 最后站到了窗边,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眺望远方。 ——从头到尾,他都没有看一眼裙子。 “郁教授……”鹿晓感觉到心上的焦躁,有什么东西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溜过,她却抓不到它。 “别着急。”郁清岭的覆上鹿晓的额头。 顷刻间,清凉的感觉沁入整个身体,奇异般地驱散了焦躁。 鹿晓抬起头,望见郁清岭近在咫尺的脸。这样的距离,其实早已经远远突破了上下级与朋友的距离。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,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亲近的距离的呢?明明就在不久之前,他还是那个讲话都只能冒出一个个词汇的高冷教授。 “鹿晓。” 鹿晓有些犯晕。因为真的有些……太靠近了。 近到可以看到他因为“晓”字发音露出的洁白的牙齿,还有光洁的下巴。 这么近的距离,只要她稍稍踮脚,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跟他进行八千万细菌交换…… “鹿晓?”郁教授的声音越发迷茫。 不行,不能这么禽兽。 “咳,没事。”鹿晓从自己的旖旎幻想里抽出思维,移开视线转移注意力,“我们去看天倾吧。” - 天倾真的渐渐在恢复。 翌日鹿晓下班后去探望时,天倾已经乖乖吃了晚餐,坐在阳台上摆弄新买的小裙子。 鹿晓从他身后靠近,故意发出了一点脚步声。天倾顺着声音回头,两个人的目光并没有交汇,却已经进入相互的余光范围。 “我在你旁边坐一会儿好不好?”鹿晓微笑道,“就一小会儿。” 天倾回过了头。 鹿晓知道这就是答应了意思了,于是拖了椅子坐到他身边,笑着道:“我在路上的精品店里买了个蝴蝶发卡,很适合当这条裙子的胸针,要不要试一下呀?” 天倾的眼睛亮了亮,飞快地把里的裙子递给鹿晓。 鹿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鲜活的天倾了,不由有些发怔。 天倾等得不耐烦,又把裙子往前推了推,眼里流过一丝焦急—— “别急别急啊。”鹿晓笑起来,接过了裙子,从包里掏出丝带蝴蝶发卡,在裙子上仔细翻找确定最合适的位置。在这整个过程,天倾的目光一直专注在裙子上,仿佛每一次移动发卡位置对他来说都是一份新的惊喜。 肩带上,胸口,腰上,天倾的眼睛越来越亮。 鹿晓的心情也跟着雨过天晴,她拿过裙子在天倾身上比划,由衷地觉得,干净苍白如天倾穿上棉质的小裙子,真的拥有跨越性别本身而成就的天然的美。 天倾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