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行跟司机一起来接,半个小时后到喆园,两层半的别墅灯明火亮。 路秾秾进门径自换鞋上楼,知道高行不敢也不会跟来,没去管。 行至二层厅前,停住脚。 沙发上,男人一身白色浴袍,领口微敞,发丝水汽仍有少许没干。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书,看得眉头微拧,面庞线条清隽凌厉。 听见动静,他朝厅前看过来。 金边白瓷的咖啡杯里飘起袅袅热气,香味微苦。 霍观起合上手中的书,墨色的眼里清冽一片,“回来了?” “……嗯。”路秾秾抿抿唇角,走到他对面沙发坐下。 粗略一看,发现二楼多了些装饰和摆设,不知是什么时候添的。 说是“婚房”,路秾秾从没在这住过。 她和霍观起结婚半年,上次见面还是两家人吃饭,第二天拿完结婚证,霍观起带她来这看了一圈,下午就出国忙正事去了。 霍氏人丁不兴,早年靠霍倚山一手兴起,渐渐做大,如今主营进出口贸易,房地产、医药、零售、金融……各个领域均有涉足。 这一辈长房二房都是一个儿子,说是说三世同堂,可明眼人都知道,霍倚山的两个孙子相差甚远。无论能力、手段,霍观起都要强过他堂哥霍见明百倍。 就像这次,路秾秾听舅舅说了,被霍见明弄得一团糟的霍氏航运,绕了一大圈,最后还不是要霍观起去收拾烂摊子? 近两年霍倚山越发对霍观起寄予厚望,霍家这一辈兄弟间的继承人之争,眼看着是要落下帷幕。 她正出神,就听霍观起问:“你不常在这住?” 路秾秾道:“我住公寓。” 霍观起没说什么,他不在,她喜欢住哪都行。 睨她一眼,他道:“时间不早了。” ——该洗漱休息。 这暗示路秾秾听得懂,她坐在沙发上一下子不自在起来,“等会。” 霍观起没管她,起身回卧室,没多久,换了身衣服出来。 路秾秾微诧:“这么晚了还出去?” “我还有事情要去公司,晚上不回来了。”霍观起理着衣襟,顿了一下,“你早点休息。” 路秾秾想说什么,感觉有点噎着。 霍观起一边打着领带,一边道:“明天白天会有人来。” “干什么?” “国外住处的东西,我让人运回来了。” 这是打算长期留在国内了? 没等路秾秾想完,霍观起又道:“顺便让他们把你用的东西搬来,明天高行会在,具体的你跟他说。嫌麻烦添新的也行。” 整理完走到厅前,临下楼,他停了停,最后说:“梳妆台上有样东西,给你的。” 言毕未再多做停留,身影和脚步声一起消失。 路秾秾矜持地坐了会,最终没有按捺住好奇,到卧室一看,梳妆台上果真放着一个首饰盒。 打开盒子,里面卧着一枚胸针。 由钻石镶嵌而成的胸针是玫瑰形状,漂亮的色泽熠熠生光。 路秾秾看了两眼,莫名觉得眼熟,拿起细细地瞧,眉头蓦地一皱。 这不就是她看中的那枚?! 去年苏富比秋季拍卖会,她没法去,托出席的朋友帮自己拍一件看上的首饰,就是这个胸针。 这枚胸针有些历史,最早是百多年前法国王室成员在婚礼上佩戴的,流传下来,到七十年代时,辗转落到了珠宝设计时兼收藏家墨涅手里。 墨涅的风格,有人嫌弃浮夸,路秾秾却很喜欢。零八零九年那会,墨涅去世,他生前收藏之物便陆续见于拍卖会,时至今日所剩不多。 去年听说苏富比秋拍上有墨涅设计改造过的这枚玫瑰胸针,路秾秾想收入囊中,苦于没时间去,只好托朋友帮忙。 后来才知道霍观起去了。为期六天的拍卖会,他拍了两样东西,一样是在艺术品专场上拍得的一副当代水墨画,一千三百二十万落锤。 另一样,就是在珠宝专场上拍得的这枚胸针。起初估价三百万,路秾秾本以为成交价大约五六百万差不多,应该能到手,谁知道竟然被霍观起九百五十万拍下! 得知消息,路秾秾当时就在心里记了他一笔。 不过除了她,别人倒是都没太放在心上,一开始虽然好奇霍观起竟对个首饰有兴趣,后来有了那副水墨画——那副《胜意图》的成交价格是艺术品专场的前三,且价格最高的前三幅水墨画落锤都达千万以上。大家的注意力便纷纷转移,忙着感叹这几年当代水墨画在拍卖会上越来越吃香的行情。 看着眼前的胸针,路秾秾气不打一处来。 从她手里截胡的东西,还敢拿来送她? “啪”地一下合上首饰盒,往梳妆台上一搁,物归原位,路秾秾扭头去冲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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