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彪之没说话,仅是向谢安颔首,旋即端起羽觞一饮而尽。 两人相视,猜透对方之意,同时朗声大笑。 窗外雨势稍小,打在房檐上,发出声声脆响。 几点花瓣被雨打落,卷在风中,落在地上。 点点彩斑随小溪漂流,微微荡漾,缓缓流出乌衣巷,汇入秦淮河,在水浪中翻滚,终至消失无踪。 青溪里,丞相府外,郗超走下牛车,见到早迎出府门的健仆,明白大君之意,不禁微微一笑。提步走上台阶时,遇冷风卷过,不由得咳嗽两声。脸色微有些泛白,隐隐现出几分病态。 “郎君注意身体,切莫着凉。” “无碍。”郗超笑了笑,压下喉咙间的痒意,迈步走进府内。 和水灾频发的南地不同,秦氏统治下的蓟州等地正遭遇大旱。 灾民断粮,不得不放弃田地,拖家带口沿街乞讨,往州城求活。 长安下旨,令各州开府库,并火速发下赈济粮。然而,相比庞大的灾民数量,始终显得杯水车薪。 偏在此时,有流窜至北地的贼匪作乱,朝廷下令围剿,始终剿之不尽。 天灾人祸加在一起,百姓怨声载道,有的竟主动从贼。 秦策刚刚压下朝中高门、慑服诸姓豪强,没过几天舒心日子,又遇蓟州大旱,贼寇作乱,气得咬碎大牙。 气怒交加,下旨从长安派兵,火速剿平乱匪,凡从贼之人,无论因由,一律诛杀! 雷霆手段之下,匪患锐减,蓟州贼患为之肃清。 灭除贼寇仅是一则,赈灾的钱粮才最让秦策忧心。 地方府库本就不充裕,拿下三韩之地,稍微可以补充。加上长安筹集的谷麦,好歹能维持一段时日。 可灾情如不能缓解,早晚还会出乱子。 就在这时,两支队伍先后抵达长安。 一支由北来,带着秦璟的亲笔书信,运送大笔的金银。 一支自西来,带队之人是秦玚的部曲,运送大批谷粮,都是从西域市换而来。 原来,秦璟同桓容定约之后,新得铠甲兵器,迅速调兵北上,深入漠北草原,追袭柔然王庭。 八千绞肉机一出,直接将柔然王和柔然贵族撵成兔子。为了活命,几乎是撒丫子飞奔,金银财宝全都顾不上,尽数丢在身后。 秦璟率骑兵一路追袭一路捡宝,捡完金银珠宝继续再追。 追到后来,几乎跑出漠北草原地界,和乌孙骑兵打了个照面。 好在彼此克制,都以柔然部落为目标,没有当场打起来。反而默契的合作,将逃至此的柔然贵族彻底包了饺子。 战后清点,所得财物除分于麾下骑兵,半数送至长安。 秦璟的书信十分简短,除市粮救灾,再无半句赘言,甚至连意思一下的“父子寒暄”都被省略。字里行间尽是疏离和冷意,仅有对君王的问候。 秦玚的书信相对较长,和秦璟相比,好歹说了几句好话。可好话归好话,客气得太甚,依旧能看出背后的敷衍和疏远。 接到儿子送来的金银和谷粮,秦策本该松口气。然而,书信摊在掌中,他却感不到半分轻松。 朝会结束之后,秦策没有留在光明殿,也没去九华殿和兰林殿,而是径直来到椒房殿。 站在殿门前,隐隐能听到殿内传来的笑声。秦策眉心深锁,伫立许久,终没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