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淑妃轻蹙柳眉,终是叹息一声,没有再开口。 长安降下一场冰雹,城内城外皆有房屋被砸塌。不知是哪家人被狂风吵醒,起身查看时,不慎跌落火烛,引起一场大火。 火势在风中蔓延,坊市竟也受到波及。临街的商铺半数被烧毁,依照秦玚当初定下的规矩,一旦坊市生变,重建工作都需朝廷安排。 国库不丰,不可能出大头。到头来,还是要接手坊市的几家出血。 好处被你们得了,总不能一毛不拔。没争过几家的豪强抓住机会,不介意敲边鼓,让几家狠狠肉疼一回。 就这样,在秦玚离开后,几家趁机瓜分利益,尚没来得及弹冠相庆,就要面对坊市的重建工作。对于只想捞好处不想付代价的人来说,无疑是晴天霹雳,偷鸡不成蚀把米。 长安落雪时,莫何川却是明月高挂,繁星点点,半点不见乌云的影子。 酒宴持续到二更天,秃发孤、染虎和白部首领等都是酩酊大醉,脸膛赤红,直接扯开衣襟,在殿前玩起了摔跤。可惜醉得太过,脚步踉跄,没分出胜负就齐齐倒在地上。 桓容又一次超水平发挥,近乎千杯不醉,人反而越来越清醒。 秦璟酒量不浅,却无法同桓容相比。宴到中途,眼角已挂上红晕,黑眸愈发深邃,仿佛是两弯深潭,要将观者生生吸进去。 二更过半,乐声渐停,完全变成鼓音。 与宴之人醉了十之八九,两位吐谷浑王子再是谨慎小心,架不住被几部首领围攻,早已经醉得人事不省,一人伏榻,一人倒在榻下。 桓容饮下一口热汤,令宦者下去传话,宴将毕,停下鼓声。 “着人送两位王子和几部首领回去。随秦将军赴宴之人,可暂时安排在偏殿。”桓容转向秦璟,询问道,“将军意下如何?” “陛下安排甚好。”秦璟颔首,同样饮下半盏热汤。 谢安和王彪之起身离席,脚步微有些飘,却更显得俊逸洒脱。行动间长袖摆动,竟有几分谪仙之气。 喝醉的仙人? 桓容捏捏额角,笑着摇了摇头。 张廉貌似有七八分酒意,神智却始终清醒。退席离开之前,向桓容拱手行礼,目光看向秦璟。 “我有事同陛下商议,尔等无需挂怀,歇息便是。” 张廉微微蹙眉,带着疑问的心情离开。即将出门时,灵光闪过,心头忽然一动,下意识停住脚步,转头向身后望去。 桓容坐在原位,放下手中杯盏,正面上带笑和秦璟说着什么。 秦璟时而颔首,时而轻轻摇头,身上的冰冷尽数消融。不是融入骨子里的煞气,全不似令草原和西域闻风丧胆的汗王,更像是饱读诗书、深谙六艺的高门郎君,俊逸洒脱,雅致非凡。 匆匆收回目光,张廉迈步走出殿外。被冷风一吹,酒意消散,心情豁然开朗。 即便如他所想又怎么样? 四殿下依旧是四殿下,桓汉天子照样不会有所改变。依两人的性格行事,战场相遇绝不会留手。如果能就此定约,对彼此来说或许都是件好事。 想着想着,张廉的心情更加放松。 乱世之中,顺心一回何等不易。他又何必多此一举,讲究什么世俗规矩。 “今夕今夕,良月佳期……” 兴之所至,张廉突然扬声唱诵起来。因多数人酒醉,各种手舞足蹈、捉对抄起刀鞘的都有,他这样的行为并不引人注意,反而会被视为洒脱。 宦者听到歌声,开始认真考虑,是不是该寻两个美人送去,省得这位对月空嚎。 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,实在是张廉气质潇洒,奈何五音不全。光看样子还好,歌声听入耳中,真心的撕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