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者,荆州地处要冲,同样和氐秦接壤。为防氐人声东击西,桓豁不可能擅离,领兵之职也要托付于他人。而桓冲镇守姑孰,同样不能擅离,思来想去,幽州的桓容成为最佳选择。 一来,幽州不与氐秦接壤,苻坚想声东击西都没有可能。 借道? 先问问秦氏答不答应。 二来,幽州上下一心,纵然桓容出兵,朝廷也别想插进手来。谁敢伸爪子,绝对照剁不误。 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桓容需要战功。 桓容出仕以来,名望不断攀高,战功仅停留在北伐鲜卑。寿春之战和派兵接掌豫州,内中牵涉到太多,并不好于世间大肆宣扬。 此番氐人南侵,正是光明正大出兵的机会! 朝廷再是防备,也不可能坐视梁州易主。更重要的是,北府军在扬州,根本来不及出兵。等郗愔集结兵力,估计黄花菜都凉了。 接到荆州消息,桓冲也迅速送出书信,赞同前者的提议,由桓容率兵出征御敌。 桓容起初纠结于氐人出兵的目的,和贾舍人一番商议,又看过桓冲的来信,不免暗中叹息。 自己终归是经验太少,遇事想偏,没能第一时间抓住“重点”。 氐人已经南下,绞尽脑汁于对方目的,实在有些本末倒置。当前要事,是尽快商上表朝廷,请发幽、豫州兵驰援梁州。 至于苻坚王猛出兵的目的,大可以稍后再议。 “明公无需过于提心。”贾舍人放过一把暗火,这些时日总是笑呵呵,让桓容很不习惯,见面都觉得头皮发麻。 “败其于战事,事断其刀兵,无论目的为何,皆不重要。” 翻译过来,乱世之中,计谋固然重要,最根本的还是要比谁拳头大。只要在战场上取胜,无论对方怀揣什么念头,最终都将化为泡影。 桓容点点头,接受了贾秉的解释。 “草拟表书之事交与秉之。”桓容捏捏鼻根。 “事情紧急,需得提前点齐将兵,备妥粮草,此事便交于仲仁。待孔玙从城外归来,劳烦仲仁与他说一声,尽快开南城粮仓。” “诺!” 贾秉荀宥一并拱手,见桓容没有更多吩咐,告辞退出内室。 走到廊下,两人互相看看,嘴角同时勾起,笑容都有些意味深长。 “此次出征,如能灭氐兵,自梁州入秦境,大事可成三分。”荀宥道。 贾秉微微眯眼,长袖振动,傍晚的凉风绕过指间,语调平缓,话中的内容却让人毛发倒竖,“苻坚是为人雄,王猛亦是大才,可惜不逢时机,又没能早秦氏一步拿下邺城。如若不然,北地局势定然不同,想助明公成就大事,恐要费力几分。” 荀宥点点头,道:“闻王猛病重,未知能否撑过今岁。” “且看吧。”贾秉看向院中,见有一只领角鸮飞落枝头,倏尔又振动双翼,直向窗边飞去,不由得笑意加深。 “如王猛去世,氐人内部必将不稳。届时,还需劝明公尽快动手,早秦氏一步拿下长安。” “秦氏?”荀宥挑眉。 “秦氏。”贾秉看向荀宥,缓缓收起嘴边的笑意,眼底暗光微闪,“以我之见,明公登九五不难,难的在于一统中原。” 荀宥蹙眉,沉默良久,再开口,声音中似多出些什么。 “秉之所言甚是。只秦氏同为汉室,且扎根北地,根基深厚,非一朝一夕可以撼动。” “确实。”贾秉继续道,“事难为却非不可为,端看明公如何决断。” 天色更暗,微凉的夜风卷过廊下,模糊了两人的声音。木屐声依旧清脆,直至回廊尽头,方才慢慢变小,终不可闻。 两人离开不久,桓容方才想起苍鹰。转身一看,苍鹰正背对着他,颈羽都竖了起来。 “怎么?” 桓容试着安抚苍鹰,后者直接躲开,继续对着窗口鸣叫。 安抚很不成功,似乎还有火上加油的趋势。 无奈之下,桓容命婢仆取来鲜肉。 不料想,鲜肉刚刚摆到桌上,一个娇小的身影如炮弹般冲了上来,落下时偏又无声无息,飞快的叼起一条鲜肉,两口吞入腹中。 看着来者脑袋上的两撮耳羽,桓容登时无语。 这是他在北边见的那只领角鸮? 或许,也许,可能? 看样子的确像。 苍鹰叫声更加响亮,直接扑到桌上,颈羽完全竖起,明显动了真怒。 面对这种情况,桓容也是无奈,干脆心一横,单臂套上羊皮,直接按住苍鹰脊背。 苍鹰不满的鸣叫,委屈的看向他。 昔日酷帅狂霸拽的猛禽,刺客沦落成一副小媳妇样,桓容也十分不忍心。见领角鸮飞出窗口,盘中已空空如也,又让婢仆送来更多鲜肉,一条一条投喂,总算让苍鹰安静下来,不再愤怒得炸毛。 “好歹曾经同路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