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,这种争斗不会危及到“性命”,败者再不甘心,也会在胜者面前拱手,为家族尽心尽力。 魏晋时期,“家族”这个观念被诠释得淋漓尽致,后世再难仿效。 主意既定,谢玄和王献之接受任命,早早打点行装,点齐随行之人,启程赶往姑孰。 两人刚刚离开建康,消息已飞送盱眙。 知晓圣旨内容,桓容并未松口气,反而皱眉道:“仅宣旨意?御赐之物没有送到?一样都没有?” 贾秉颔首,半合双眼,似对桓容的反应早有预料。 荀宥开口道:“仆等以为,明公可再上表,谢天子之恩。” “谢恩?”桓容沉吟片刻,忽然笑了,“的确该谢恩。” 事情明摆着,想借桓氏对抗郗愔,九锡就不能免! 他本以为建康不乏聪明人,就算是拖也该有个限度,不会太过分,以至于激怒桓氏。不料想,对方的确聪明,亦或是太过聪明,真打算踩线! 只有一道圣旨算怎么回事? 这是打算继续拖延,一直拖到桓大司马驾鹤西归不成?! 桓容磨着后槽牙,一股怒气油然而生。 北边不安定,建康又是这个态度,真当他没脾气,是个只会哈两声的狸花猫? “劳秉之代笔。”桓容冷笑道,“切记,一定要道明我对天子感恩之意。” “诺!” 之前的上表多数由荀宥和钟琳草拟,语气还算客气。换成贾秉,“客气”依旧,字里行间却透出威胁,足够让看到这份上表的人脊背发凉,冒出一身冷汗。 “事情宜早不宜迟。” 桓容十分清楚,这是建康在试探,试探他究竟有多少底气,会不会真的翻脸。归根结底,还是他年纪太轻,出仕时间太短,威慑力不足。纵然手掌两州,依旧让人下意识看轻。 换成郗方回,他们敢吗?! “上表写成之后,直接送去建康。”桓容冷笑道,“我倒要看看,朝廷会是什么反应!” 翻脸? 他的确不会马上翻脸。 但是,挥刀砍上几下,放出几碗血完全不成问题! “明公,海西县公已至盱眙。”贾秉草拟表书时,荀宥忽然提起司马奕,“宅邸安置在南城,明公可要见一面?” “暂时不用。”桓容摇摇头。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办。反正人在盱眙跑不了,先晾上几天,等到九锡之事了结再见也不迟。 事情议定,贾秉荀宥分头行事。 桓容得出些许空闲,取出绢布细看。 苍鹰吃完鲜肉,飞到木架上梳理羽毛,遇鹁鸽飞落,嫌弃的移开两步。 鹁鸽跟着移动,引来苍鹰更大不满,鸣叫一声,颈羽竖起。见没什么效果,惹不起躲得起,飞到矮榻前,哪怕在桌面上滑,也不愿同鹁鸽过于亲近。 听到声响,桓容抬起头,好笑的抚过苍鹰背羽,挥袖挡开鹁鸽。随后提笔写成一封短信,塞入竹管,绑到苍鹰腿上。 “来。” 取出羊皮搭在前臂,桓容站起身,托着苍鹰走到廊下。 天空正降冷雨,苍鹰却半点不在乎,轻轻蹭了桓容一下,振翅盘旋两周,穿过冰冷的雨幕,向北飞远。 桓容站在原地,目送苍鹰消失在雨后。 眼底的温和逐渐被冰冷取代,取下前臂的羊皮,手指一点点攥紧,两个字似从齿缝中挤出:“苻坚!” 昌黎 当日一战,秦璟身陷重围,身边的甲士尽数战死,秦雷等五六名部曲留到最后,各个身负重伤,几乎无力再战。 正危急时,躲在坞堡的边民忽然杀出,没有战马皮甲,仅靠锄头长刀,以命换命,试图杀开一条血路,救出陷入死地的秦璟。 城头号角吹响,秦玓双目充血,双拳在城头砸出血痕。 “出城!随我杀敌!” “郎君!” “休要多言,如大君问罪,我一力承担!” 留下一千五百甲士,秦玓率领八百骑兵冲杀而出。 不是他鲁莽行事,也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,而是他十分清楚,秦璟身陷重围,边民不惜性命,他不能继续留在城内! 大局为重。 可坐视百姓被屠戮,又算什么大局?! 八百骑兵冲向来敌,一往无前,全部抱定必死的决心。 氐人的队形被冲乱,但也仅是暂时。 兵力对比过于悬殊,秦玓冲到秦璟身边时,八百骑兵仅剩三百。 “阿兄!”秦璟苦战半日,身上的铠甲、手中的长枪尽被鲜血染红。开口时声音沙哑,喉咙似被砂石磨过。 秦玓挑飞一个氐兵,同秦璟背靠背,甩掉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