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姊放心。”李夫人眉眼弯弯,吐气如兰,“大司马至多再留两日,无论官家是否恩准,都将启程返回姑孰。” “果真?” 李夫人点头。 在城外军营不好下手,回到府中,自然不能让他白走这一趟。事情做得隐秘,又有寒食散做引子,确保桓大司马病来如山,一时半刻不会死,却比死了更加遭罪。 为免南康公主反悔,桓容立刻起身告辞,临走不忘捧起木盒,故意在亲娘面前“展示”一番。 “阿母,我明日上表,请奉阿母往封地。” 话落,麻溜的行礼走人,动作干脆利落,风一样的速度。 室内归于寂静,南康公主看向李夫人,挑眉道:“阿妹故意的?” “阿姊说什么?妾不甚明白。”李夫人无辜的眨眨眼。 “瞧这情形,瓜儿未必没有心思。”南康公主斜倚在矮榻上,慢声道,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秦氏……难免会落人话柄,于他今后无益。” “阿姊,郎君虽然聪慧,到底年少。”李夫人倾身靠近,低声道,“所以,阿姊才该亲往幽州。有阿姊在,郎君才不会吃亏。” 南康公主合上双眼,重又睁开,叹息一声。 “你费心了。” 李夫人摇摇头,素手卷起南康公主的衣袖,唇角微翘,长睫轻扇,犹如灵巧的蝶翼。 “没有阿姊,我不会活到今日。只要阿姊不弃我,今生今世,来生来世,我都愿伴在阿姊身边。” “你啊……” 拂过李夫人耳下的琥珀,南康公主笑颜舒展,犹如盛放的牡丹。 桓容捧着木盒回到房中,听到阿黍回报,得知桓祎被关在房里,满意的点点头。 “你做得对,此时谨慎为上,不能闹出任何动静。” 至于桓歆,早晚有机会收拾。 “郎君可要洗漱?” “不忙。”桓容行到内室,亲自翻出竹简,“我要上表天子,请奉阿母往盱眙。明日派人去青溪里,通知府内众人,立刻打点行装准备启程。” 阿黍瞪大双眼,狠狠掐了一下胳膊,确认自己没有听错,表情中满是喜意。 “还有,”桓容铺开竹简,开始动手磨墨,“让人盯着世子和三兄,遇上不对立即回报。” “诺!” 阿黍恭声应诺,转身移来两盏三足灯,命忠仆守在外室,不可轻易入内打扰,随后找人安排,确保明日篱门一开,青溪里就能得到消息。 与此同时,桓大司马突然惊梦,中衣被汗水溻透,觉得口中干渴,一边唤人一边坐起身。 婢仆刚刚走进内室,未能拨亮灯火,突闻一声钝响。疑惑望去,看到桓大司马倒在地上,顿时脸色煞白。 “郎主!” “闭嘴!”桓大司马滚在榻下,神智虽然清醒,半边身体却感麻木,手脚竟有些不听使唤,“快些扶我起来。” 婢仆白着脸上前,费力的扶起桓大司马,将他安置在榻上。 “倒盏水来。” “诺!” 婢仆刚刚转身,耳边忽闻风声,胸前陡然一凉。低头看去,一截剑尖穿透胸腔,血顺着伤口流出,瞬间染红衣襟。 “咳咳……为……” 鲜血溢出口腔,婢仆咳嗽两声,来不及惨呼,瞬间扑倒在地。手脚抽动几下,很快没了声息。 铜炉摆在榻前,暖香袅袅飘散,同血腥味混在一起,突兀的刺鼻。 屏风外忽起一阵轻响,未几,郗超的声音传来,带着明显的忧心,“明公,发生何事?” “无事。”桓温靠在榻边,动了动手指,发现僵硬感渐消,勉强能行动自如,“景兴进来,我有事吩咐。” “诺!” 郗超绕过屏风,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婢仆,眼底闪过一抹诧异。 “明公?” “你立即安排,明日启程返回姑孰。”桓温无意解释,“越快越好。” “官家那里?” “先出城,我自会上表。”桓大司马攥紧十指,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,心中升起难言的恐慌,“必须尽快回姑孰,迟恐生变。” 细观桓大司马的神情,郗超心知不能在问,当即退下安排。临走不忘命忠仆抬走尸身,清理干净血迹,点上一炉新香。 台城内,司马昱独宿太极殿,未召美人侍寝。想到桓府所见,愁闷和烦躁一并涌上心头,辗转反侧,始终难以入眠。 “来人!” 一名宦者弯腰靠近,小心窥着司马昱的神情,等候吩咐。 “宣王美人。” “诺!” 宦者退到殿外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