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仆领命返回东城,贾秉不由得目露精光,钟琳更是眼中带笑,满面赞许。 “明公已深谙驭人之道。” 桓容没说话,胡乱的点点头。 他不过是憋了一口气,想要彻底发泄一回,这两位的脑补和他可没半点关系。 出言解释? 不好意思,他还不傻。 建康 桓容请征州兵的上表抵达两日,寿春叛军之事的传言闹得纷纷扬扬。 三省官员赞同幽州征兵,表书和拟好的官文送入台城,不承想被褚太后压了下来。 有官员察觉不对,联想到此事背后的用意,禁不住一阵悚然。翌日早朝之上,再无一人提及幽州征兵之事。 朝堂不提,不代表流言就会压下去。 城中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,甚至出现“朝廷无能,不能弹压叛臣”之语。 在这种情况下,南康公主三度入台城请见褚太后。 之前两次都因太后身体微恙被拦,南康公主并未硬闯。这一次,无论宦者怎么说,南康公主理也不理,直接挥袖将人挡开,迈步走近殿内。 临近五月,城中依旧阴雨不断。 长乐宫中稍显幽暗,白日仍要点燃三足灯。灯影映在立屏风上,本该象征祥瑞的麒麟竟现出几分狰狞。 褚太后斜靠在矮榻上,鬓边新添数缕银丝,气色远不如往常。深色的长裙在膝边铺展,仿佛盛放后即将衰败的牡丹。 “太后。”南康公主福身,面上带笑,声音冰冷。 褚太后坐正身体,挥退满面惊惶的宦者,对伺候汤药的宫婢道:“你们都下去。” “诺!”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,殿内重归寂静。 “坐吧。”褚太后知道没人能拦住南康公主。何况此事关系桓容,她总要给出一个说法。 南康公主冷笑一声,正身坐到榻前,长袖微振,带起一阵冷风。 “太后没有话同我说吗?” “有。”褚太后倒也痛快,“幽州的事,你知道了吧?” “自然。”南康公主道,“太后算无遗漏,南康佩服。” 褚太后神情微变。 南康公主笑了笑,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阴影。 “我今日入台城是为两件事,一来,我子食邑五千,仅盐渎一处封地未免寒酸。我观盱眙不错,正可封予我子。” “二来是想问太后一句,我子上表征兵是为朝廷平叛,太后缘何压着表书和官文不发?需知建康城中流言纷起,长此以往恐将对太后和官家不利。” 话落,南康公主好整以暇的看着褚太后,等着对方回答。 褚太后垂下眼帘,看着泛黄的指甲,嘴角忽然掀起一丝奇怪的笑纹。 “阿妹不知我为何压下官文?” “还请太后解惑。” “扈谦口风虽严,奈何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。” 南康公主神情不变,仍是定定的看着褚太后。 “元正之时,扈谦为桓容卜卦,真实卦象为何,阿妹当真不知?”褚太后凝视南康公主,一字一句道,“桓容有贵极之相!” “太后不信扈谦,反信他的徒弟?” 褚太后摇摇头,笑容带上讽意。 “南康,我不是三岁小儿。自入台城以来,经历过几十年风雨,见过的人,听过的事,寻常人几辈子也未必经历。我不敢说能看透扈谦,却能分辨出他的徒弟所言真假。” 南康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。 “桓容有贵极之相,我岂能留他!”褚太后的语气陡然一变,气势足可令人胆寒,“我知此事委屈你,但关乎晋室存亡,我不敢留情也不能留情!” “太后莫非忘记扈谦之前的卦言?” “我没忘。”褚太后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间的痒意,“可他能骗我一次,就能骗我两次、三次。南康,我不能赌,更不能冒险。” “所以我子就该死?”南康公主攥紧十指,“死且不算,还要成为太后的踏脚石?” “这是为了晋室!”褚太后硬声道,“南康,你是晋室长公主,当知孰轻孰重!” 孰轻孰重? 南康公主看着褚太后,目光犹如冰锋。半晌竟压下怒火,沉声道:“太后如此坦白,我也不妨直言。” 褚太后心头微跳,总觉得南康公主的表现不同寻常。 “桓熙现在建康。” “所以?” “桓元子未上表,他依旧是南郡公世子。”南康公主一字一句道,“你说,如果他和桓歆一起死在府中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