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璟和郗愔购盐是自用,即便出售也不会将价格提得更高,彼此之间早有默契。太原王氏有心提价,奈何桓容也在建康开了盐铺。如果价格相差太大,建康人不会轻易买账。 太原王氏的面子? 在这事上并不管用。 如此一来,建康的盐价略有波动,却并未超出合理范围。 “盐价不可再提。”桓容认真道。 “敬德,凡来盐渎市盐之人,需提前与之说明,如将雪盐市于寻常百姓,价格绝不可过高。一旦查出有人阳奉阴违,违背契约,绝不再与其市货。” 敢不守约,直接拉黑! 况且,盐利仅是基础,等他寻到甘蔗,想法制出蔗糖,那才是真正的暴利。不关乎国本,价格定得多高都随他意,想不赚钱都难。 “诺!” 石劭正色应诺,荀宥和钟琳交换眼色,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没错。 桓祎在一旁听了半晌,多数时间都在神游。等到桓容将账册看完,几乎要当场睡过去。 送走石劭三人,桓容转过头,好笑的看了一会,想要出声将他唤醒,又中途改变主意。眼珠子转了转,命婢仆端上新做的蜜糕,直接送到桓祎鼻子底下。 一、二、三…… 桓容在心中默数,还没数到十,桓祎已经睁开双眼。 “阿弟?”桓祎看看蜜糕,又看看桓容,表情犹带困意。 桓容没忍住,将漆盘放到桓祎手里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和古人相处久了,笑点竟不断降低。 需要反省。 “阿兄醒了?”擦掉笑出的眼泪,桓容道,“这是厨夫新制的蜜糕,里面加了腌制的桂花,阿兄尝尝合不合胃口。” 桓祎拿起一块送到嘴里,外层酥脆,里层绵软,蜂蜜融到糕里,竟比平日里用过的点心都好。 “阿兄觉得如何?” 桓祎鼓起一边腮帮,竖起一根大拇指。 这是他从桓容处学来,如今已能活学活用。 “阿兄喜欢就好。”桓容也夹起一块蜜糕,送到嘴边咬了一口。虽然甜,却没到齁人的程度,味道当真不错。 “我后日启程往幽州,仲仁留在盐渎辅助阿兄,敬德也会留到四月。”顿了顿,桓容低声道,“阿兄,为难你了。” 听到这番话,桓祎停下了动作。 “阿弟说这是什么话!”桓祎皱眉道,“我离建康本就是为阿弟。不能在身边保护,能帮忙也是好的!” “阿兄,我保证,等到六月,至多七月,阿兄就能去幽州。” “不用着急,稳妥为上。”桓祎摆摆手,道,“盐渎甚好,有新鲜的海鱼,我正好大饱口福。等到阿弟造出海船,我要乘船出海,为阿母找珊瑚,顺便去找海中大鱼!” 提到大鱼,桓祎两眼放光。 桓容忍不住又乐了,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。 “好,我答应阿兄,一定造出能乘风破浪的海船,实现阿兄这个愿望。” “一言为定?” “一言为定!” 兄弟俩击掌,相视而笑。 谁都没有想过,这个决定将带来什么。更不会预料到,桓祎乘船下海,这个世界又会生出怎样的变化。 太和五年,四月初,选桓祎为盐渎县令的官文送达盐渎。 桓容了却一桩心事,准备启程赴任。 临行之前,再三叮嘱桓祎事事小心,遇到姑孰送来的信件需多提防,拿不定的主意的事,最好同荀宥和石劭商量。 “我知,阿弟放心。”桓祎用力点头。 “还有,阿兄的课业不能落下。”桓容正色道,“不能读写无妨,我将阿楠留下,让他每日为阿兄读书,阿兄记住即可。” 桓祎嘴里发苦,抓了抓后颈,撞上桓容认真的表情,终究只能点头。 小童阿楠用力拍着胸膛,信誓旦旦道:“郎君放心,仆一定日日为四郎君读书!” 桓容在会稽求学时,阿楠一直跟在身边,认得不少字。桓容随军北伐,石劭发现他机灵,有心加以教导,虽还不能独立记帐,但为桓祎读几卷书不成问题。 听闻此言,桓容满意颔首,桓祎嘴里更苦。 马车行出县衙,城中百姓夹道送行。 小娘子们挽袖而歌,犹带露珠的野花遍撒于地,说是香风引路亦不夸张。 “使君一路顺风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