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曲退出军帐,郗超面带忧色,开口劝道:“明公,袁刺使有三千强军,如此严令恐会引其生怨。” “无碍。”桓温踢开破损的矮桌,冷笑道,“豫州之水不如京口,兵将实可用。” 郗超张开嘴,声音却哽在喉咙里。 很显然,桓大司马做了两手准备,石门凿开,自然水路畅通,可与慕容鲜卑决战,袁真算是不功不过。石门未能凿开,无论此战是胜是败,袁真的刺使都将被夺。 一个“贻误战机”足令其无法翻身。 想通其中关窍,郗超不禁打个冷颤。记起郗愔曾道,大司马并非英雄,更非枭雄,而是奸雄,心中打了个突,引来桓温冷冷一瞥,忙垂下眼皮不敢再想。 大司马不再十成十的信任他,有些话之前能说,现在绝不能出口。不然,等着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。 九月九日,重阳节这天,石门依旧没能传回捷报,反而是氐人的使者抵达邺城,带来慕容评盼望已久的“好消息”。 “我主应太傅之请,可再出兵一万。”氐人使者背负双手,趾高气扬,“太傅当牢记信中所言。” “这是自然!” 一万将兵算不上多,总好过一个都没有。更何况,苻坚应下条件,日后必会同秦氏坞堡发生战事,燕国大可趁机休养生息,抓住时机获一把渔翁之利。 “乐侍郎为何没有返还?”没在队伍中看到乐嵩,慕容评难免生出疑问。 “我主爱乐侍郎之才,留其在长安任职。” 什么?! 慕容评当下大惊。 “因途中遭遇匪贼,为护乐侍郎,几名部曲力战而死。”使者令人抬出一只木箱,道,“此乃其随身兵器,今送还太傅。” 慕容评直觉不对。 “乐嵩为燕国官员,岂可在长安任职?” “为何不可?”氐人使者冷笑道,“乐侍郎并非鲜卑人,而是汉人。他愿投靠明主,岂有阻拦之理?” 投靠明主? 那燕国算什么,燕主算什么? 他这个太傅又算什么?! “国书既已备好,不出数日,秦国将兵必至颍川。” 颍川? 慕容评愕然瞠目,顿感大事不妙,想要开口询问,使者却无意多言,当下拱手告辞,带着盖有燕主印玺的“国书”离去。 为日后推卸责任,同氐人扯皮,慕容评刻意将国书写得语焉不详。如今再想,却是将自己套了进去! 慕容评眼前发黑,踉跄两步。 完了! 前有狼后有虎,妄他自认是个聪明人,却被苻坚如此戏耍!请神容易送神难,纵然能击退晋兵,这一万多氐人怕也赶不走,遑论进入荆州的乞伏鲜卑! 难道真要舍弃邺城,返回祖先游牧之地? 不!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! 慕容评狠狠捏着额角,目光似狼,仿佛要噬人一般。 比起邺城的风雨飘摇,晋军营内,尤其是前锋右军的营盘,此刻却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。 魏晋时期不过中秋,重阳是秋日里最重要的佳节。 如在建康,无论士卒还是庶人,都将呼朋引伴登高望远,佩茱萸囊饮酒菊花酒。现下没有那个条件,但不妨碍众人庆贺。 “将茱萸全部取来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