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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节


知该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在桓冲面前,他像是没有任何秘密。哪怕是面对桓大司马,都没有过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“今日之事,你终究稍显莽撞。”桓冲收起笑容,沉声道,“稍有差错,受军棍就不会是桓熙。”

    “叔父?”桓容面露诧异。

    “我知你是为了自保,手下亦有几个能人,但行事之前需仔细考量,不是有郗方回,区区两份调兵令不会成事。”

    换句话说,桓容虽然聪明,到底实力不强。

    就像一个没有经验的钓者,抛出钩子,鱼儿是否上钩,不是其所能决定。同理,借桓熙抛出引子,各州刺使如何反应,事情如何发展,绝非桓容能轻易掌控。

    没有郗愔表明态度,袁真率先出言,各州刺使再是心怀不满,也只会暗中有动作,未必敢于得罪桓大司马,更不会如当场讨价还价,唇枪舌剑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流言传播再广也是没用。

    桓容思量片刻,额头冒出冷汗。

    “想明白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还是想当然了。

    历史上,桓大司马的手握府军,掌控姑孰京口,即便北伐失败,照样说废帝就废帝,谁能挡得住?

    今天的计划实在惊险,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,哪容得他沾沾自喜。

    桓容低下头,深吸一口气,向桓冲稽首。

    魏晋视伯、叔如父,叔侄之密犹如父子。如果桓容愿意,可唤桓冲为“阿父”,以示尊敬亲近。

    以稽首相拜并不显得过于隆重。

    桓冲的提点难能可贵,行大礼方能表达出内心感激。

    “谢叔父教导!”

    桓冲颔首,受下桓容的礼,倾身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今日虽险,却是险有险着。今后遇事需当三思,却也无需过于谨慎,束手束脚。”

    “诺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运粮官,无需亲临战阵。然战场瞬息多变,遇敌无需慌张,我调与你二十部曲,皆为百战老兵,定可护你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谢叔父!”桓容心中明白,无论桓冲出于何种目的,这二十人都必须收下。

    桓冲转身取出两卷竹简,道:“我闻你喜好读书,这两卷尉缭子兵书乃是汉时旧物,备有先人批注。今日赠与你,回去好生研读,日后定有所得。”

    “诺!”

    桓容再次拜谢,捧着两卷兵书告辞离开军帐。

    同典魁钱实汇合后,回首再看桓冲军帐,桓容有些想不明白,怎么人人都认为他喜欢读书?这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,竟然江州的叔父都已知晓。

    桓容离开不久,桓豁来见桓冲,得知桓冲将两卷尉缭子送了出去,当场愕然。

    “平日里宝贝得紧,不肯予人一观,我想借都借不出一卷,今天竟是两卷都送出去了?”

    桓冲没有回答,端起茶汤饮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幼子,你这么做不怕惹怒长兄?”桓豁沉声道,“长兄之志你也知道,桓容……终究有晋室血脉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。”桓冲叹息一声,道,“长兄今有七子,两子呱呱坠地,能否序齿尚未可知,余下诸子,阿兄以为哪个可承其志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桓豁当场被问住。

    “桓熙无才鲁莽,刚愎自用;桓济已是废人,且心胸狭隘;桓歆不提也罢。桓祎不喜读书,天性憨直,不识黍麦。”

    桓冲一个个点评,每说出一句评语,声音便沉上一分。

    “我观长兄诸子,唯五子有才。今日之事便是佐证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确是实情。”桓豁捏了捏额际,道,“然其出身注定不得长兄喜爱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如何?”桓冲压低声音,道,“古之高位,向以能者居之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桓豁的手顿在半空,诧异的看向桓冲。

    “阿兄,纵观前朝,开国之君雄才大略,后继者庸碌不堪,王朝基业可能长久?”

    桓豁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始皇帝扫除六合,一统八荒,何等英雄盖世!二世皇帝登位,暴虐无度,残害手足,更任用奸佞,不理朝政,终引得民乱纷生,战火燎原,偌大王朝两世而亡。”

    “如登位者是公子扶苏,蒙氏将领未曾自弑,未必有汉室四百年基业。”

    桓冲放下茶盏,视线锁住桓豁。

    “今华夏战乱百年,北地为胡人盘踞,汉家正统偏安南隅,难有承平之时。长兄年届六旬,你我均是半百之年,纵能够取代晋室,倘若后继无人,又能维系多久?”

    “幼子!”桓豁大惊,忙站起身,大步走到帐门前,挥手一把掀开帐帘,确认守卫俱在三步之外,他人不能近十步之内,方才略松口气,回到帐中,对着桓冲皱眉。

    “幼子,军营中进出繁杂,出口之言还需谨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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