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得虎虎生风,哪个敢带头向前冲,绝对会刀鞘加身,兜头盖脸的打出几个青印。 陆续有人被狠狠拍了回去,人群渐渐安静,不敢再以身试法。 事实上,以时下士庶之别,桓容马车行过,流民都当退让。这些人敢冒犯士族,依仗的不过是县令仁德。 正如阿黍之前的担忧,桓容过于心慈,在乱世之中,早晚要吃大亏。 少去人群阻碍,马车很快行到木屋前。 桓容端坐在车上,看着木屋前的两个僧人,神情莫测。 一名僧人上前高宣佛号,正要宣扬一番佛法,却被健仆按住肩膀,动弹不得。 人群大哗,不明县令意欲何为。 桓容扫过四周,话没有多说,当场令健仆堆积柴火,架起大锅,从江中取水倒入锅内。 “府君,这是?”石劭看着火堆燃起,似有些不明白。 “敬德稍安勿躁,看着便是,我自有计较。”桓容笑着回道。旋即将目光转向僧人,见对方破衣烂衫,满手满脸的泥垢,头发足有三寸长,距离几步远都能闻到汗馊味,不由得眉心微皱,嘴角扭曲。 好吧,这个时候的和尚同后世不一样,这两位现下的形象,八成就是所谓的“苦行僧”。至于是真是假……能弄出神水骗钱,十成真不了。 “府君,锅已烧热。” 桓容不理被按住的僧人,令健仆将神水全部倒入锅内,笑道:“我父曾有奇遇,亲见一比丘尼自断双足,剖开胸腔,其后伤口自愈,断足自连,血痕犹在,行走却一如往常,全无半点残弱之态。” 听闻此言,人群又开始激动。 “今日得见两位高僧,闻知神水能活死人肉白骨,治愈百病,心中甚喜,欲亲眼一证真假,还请两位高僧帮忙。” 神水倒入锅内,数息开始翻滚。 汽泡在水面聚拢,白色的水汽迅速蔓延,距离大锅两步远,都能感到热意扑面。 两名僧人心生不妙,正要开口,却听桓容道:“既然是神水,必定烫不死人,反有养生功效。” 百姓先是茫然,随后恍然大悟,看着两只大锅,神情万分热切。 “神水有限,求水者逾百。我为一县之令,不忍百姓受苦,顽疾不愈,病痛难消。” 话到这里,石劭已能猜到桓容的打算,看向他的目光生出变化,实是赞赏居多。 “水乃万源之本,今以盐渎之水相和,望神明庇佑,护我一县百姓。” 话到这里,桓容站起身,迎着江风拱手揖礼。 风起时,衣摆飞扬,袍袖烈烈,少年眉目如画,鸾姿凤态,潇洒之意尽现。 百姓被桓容带动,纷纷调转方向,面向河流跪拜。 祈祷声中,气氛愈发显得肃穆。 不少人忆起南逃路上的艰辛,念及死在途中的亲人,禁不住泪如雨下。 几拜之后,桓容直起身,朗声道:“如神水可以救人,此锅中水亦能活人。来人,请两位高僧入水!” 闻听桓容之语,众人非但不觉得不妥,反而感念府君为民着想。如能证明锅中水可活人,每人取一碗都是绰绰有余。况且,有言高僧都是仙体,这样入水过一遍,说不定神水更有功效! 思及此,众人望向桓容,均是满脸激动。 相比之下,两名僧人则是脸色骤变,抖如筛糠。 神水究竟能不能治病,他们比谁都清楚。若是真被投入锅内,不死也会脱层皮。 “府君……” 一名僧人将要开口,健仆却一拥而上,抓手的抓手,抬脚的抬脚,几步上前就要投入锅内。 感受到沸腾的水汽,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发红刺痛,年轻些的僧人终于顶不住恐惧,开口大声求饶。 “饶命!府君饶命啊!” “不能下水,千万不能啊!” 人群顿时哗然。 有聪明的已经隐隐察觉到问题。先时买下“神水”的富户,捧着木匣脸颊抖动,盯着僧人的方向,目光几欲噬人。 神水如能活命,他们为何不敢下水? 骗子! 这哪里是高僧,分明就是两个骗子! 僧人知晓秘密瞒不住,开始大声哭嚎,只求能保住性命。 健仆停住动作,两名僧人悬在沸水上方,皆是又惊又惧,大汗淋漓。汗水冲过满是泥垢的脸颊,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沟壑。 桓容冷笑,道:“两位高僧可有话说?” “府君,府君饶命……” “我二人鬼迷心窍,犯下大错,求府君饶命!” 僧人被架在锅上,生死全在桓容一念之间。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,将自己行骗之事和盘托出,只求能留得一条命,不被扔入沸水。 “神水何来?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