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照之前两次北伐的经验,大军必定自水路北上。想要赶在丰水季节出行,粮秣兵甲都要尽早开始准备。 刘牢之这个时候来,又带着郗刺使的亲笔书信,莫非是来调粮的? 不怪桓容有此猜测,郗超坑爹的举动始终瞒着京口,直至司马昱送出书信,郗愔才得到消息。作为直接关系人,郗愔尚被蒙在鼓里,何况是一心大搞基建的桓容。 “请刘参军到客室,再去请石舍人。” “诺!” 不到盏茶的时间,刘牢之被请入客室,石劭前往作陪,桓容笑着走进室内,拱手道:“月余不见,刘参军一向可好?” “府君挂念,仆不敢当。” 分宾主落座后,桓容询问郗刺使境况,刘参军此行所为何事。 “仆奉使君之命,有事相求府君。” “何事?”桓容仔细打量刘牢之,发现事情有些不对,和自己所想大有出入。如果是北伐调粮,刘牢之不会面带愁色。虽有几分故意,但神情间的焦急却做不得假。 “使君有书信一封,请府君过目。” 刘牢之取出郗愔的亲笔书信,递到桓容面前。 桓容带着疑问展开信纸,刚读两行便皱紧眉头,读到最后,轻松之意尽去,表情变得凝重,脸上再无一丝笑容。 “事情属实?” “事关重大,句句属实。”刘牢之苦笑道,“使君万没有料到大公子会如此行事。非是丞相遣人往京口,怕是事到临头都被蒙在鼓里。” “郗刺使确曾给我父书信?” “确有。”刘牢之点头道,“信中是请桓大司马共扶晋室,北伐收复收地。没料想……” 接下来的话均在信中写明,压根不用多说。事关郗超,刘牢之身为郗愔下属,说轻不妥当,说重就是错。 桓容将信纸递给石劭,不由得摇了摇头。 自己做梦都想坑爹,想破脑袋也无头绪。郗参军轻轻松松就把郗刺使推进坑里,论起这份本事,当真是令人高山仰止,佩服得五体投地。 看过书信内容,石劭同样无语。 他比桓容更加震惊。 桓容好歹和郗超接触过,也知道部分历史走向,石劭却是无论如何想不明白,身为郗氏子,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,将亲父害到如此地步。 哪怕是各为其主,此也非人子所为! “郗使君之意,是想请阿母出面,入台城说服太后?” “是。”刘牢之重重点头,解释道,“使君身陷困局,能解局之人唯有太后。” 郗氏已是山河日下,如果郗愔再被谋算失去官位和兵权,曾显赫一时的郗氏恐将沦为二流士族,再无同王谢高门比肩之日。 为保住权利地位,郗愔必要孤注一掷,想方设法请下圣旨和懿旨。天子是个什么情形,群臣有目共睹。能否请下太后懿旨,才是最终翻盘的关键。 刘牢之讲明事情原委,耐心等着桓容回答。 他没有摆出双方结盟之事,也用不着说于当面。桓容并不糊涂,不用细想就能明白,一旦京口和北府军落入桓温之手,他将面临些什么。 桓氏父子不睦,桓容先被逐出建康,赴任途中又遭截杀,足可说明问题。 如果郗超的计谋得逞,徐、兖二州易主,桓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说揉圆捏扁都是客气,十成会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,死得无声无息。用不着渣爹亲自下手,他那几个庶兄都会乐意代劳。 归根结底,这件事不只关系到郗愔手中的权利,更关系到自己的项上人头,容不得半点轻忽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