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如何,假又如何? 事已至此,朝廷不可能直接驳回上表,只能设法拖延,派人往京口问个明白,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“我马上手书一封,派人送去京口。”司马昱道。 谢安点点头,和王坦之商议之后,将上表原封不动抄录,递送到褚太后面前。 当时,褚太后正在殿内读道经。 自从司马奕开始自暴自弃,这对天家婶侄的关系愈发冷淡,除必要竟不说话。 桓温的上表送入台城,直接越过天子送到太后面前。司马奕知道之后,冷笑数声,推开酒盏,执起酒勺一饮而尽。略显浑浊的酒水沿着嘴角流下,浸湿大片衣襟。 妃妾和嬖人试图劝说,直接被两脚踢开。 “滚,全都滚!”司马奕双眼赤红,衣襟大敞,神情间满是狂态,“别人看不起朕,视朕如弃子,你们也敢看不起朕!” “陛下,妾不敢,妾没有啊!” 妃妾伏在地上泣声哀求,嬖人大着胆子上前,又被司马奕一脚踢开,不慎踩到滚落的杯盏,仰天摔倒,脑后撞在地上,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晕了过去。 “滚出去,全给朕滚出去!” 司马奕愈发疯狂,随手抓起一只漆盘,对着殿中的宫婢和宦者就砸了过去。 “你们都想害朕!” “朕不会让你们如愿!” “滚!” “全都滚!” 庾皇后站在殿外,听着殿内的动静,木然的表情转为嘲讽。 庾氏风雨飘摇,庾皇后终究不能真的撒手不管。闻听桓大司马屡次上表,庾柔和庾倩恐将性命不保,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太后,结果被拒之门外,来见天子,却遇上这样的场景。 庾皇后突然觉得活着太累。 太和元年十月那场大病,自己怎么就挺过来了?如果当时死了该有多好。 “回去吧。” 不等宫婢应诺,庾皇后转身离开。 长裙下摆扫过地面,裙上金丝银线依旧耀眼,织成的花鸟依旧活灵活现,仿佛在歌唱春日。 “殿下,起风了,恐要落雨。” “是啊,起风了。” 庾皇后停住脚步,仰望乌云聚集的天空,消瘦的面容白得近似透明,宽袖长裙随风狂舞,人立雨中,一动不动,仿佛凝成一尊雕像,再无半点活气。 太和四年,二月己丑,司马昱的书信送达京口,郗愔看信之后脸色骤变,双手攥紧信纸,指关节发白,气得嘴唇发抖。 “逆子!逆子!” 别人想不明白的内情,他无需深思就能明白。怪只怪没有提防,一封书信就被钻了空子。 “明公,如今该当如何?” 几名参军和谋士坐在下首,都是面现忧色。 各州使者齐聚姑孰,为何没有半点消息传出? 京口也派去了使者,送信之后就被早早打发回来,带回的消息是桓大司马允诺,愿一同扶助晋室,收回失地,修复皇室陵寝。 郗愔知道桓温肯定言不由衷,但他万万没有料到,桓温竟歹毒至此,想要一举夺取京口,抢走北府军权! “明公,这封书信……” “逆子可仿我笔迹。”郗愔颓然坐下,忽然间像老了十岁。 “明公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