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心。” 在桓大司马眼中,天下人皆可为棋。 平民百姓,皇室公主,亲生儿女,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。 早年间,南康公主嫁入桓府,也曾以为得了如意郎君。 结果呢? 虚伪的表皮揭开,现实只让她心冷。 “你此去盐渎,未必不是个脱身的办法。设法同郗方回结好,防备西府军出身的旅贲。不要相信任何姑孰送出的消息,你父的话尤其不能信!” “诺!” “我给你准备的金银绢帛,养活千人军队绰绰有余。” 南康公主握住桓容的手,坚定道:“切记,不要担心阿母,务必要保重自己!假设建康真的换天,立即联合侨郡诸侯王,以护晋室为名拥城自保!” 桓容不姓司马,亲娘却是晋室长公主,和太后一个辈分,同司马氏有天然的盟约。若是能在侨郡站稳脚跟,不说一呼百应也能聚起不小的力量。 关键在于,桓容是否掌控得住。 “阿母……”亲娘这是让他造反,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? “此乃万不得已之举。”南康公主攥紧手指,沉声道,“你父若登上大位,绝不会放过我们母子,你那几个庶兄更不可能。” “阿母放心,儿定当秉承教训!”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,不抵抗必死,抵抗尚存一条活路。与其委曲求全,不如轰轰烈烈留名青史。 桓容退后半步,郑重行拜礼。 “你父既然派郗景兴送信,怕是再拖延不得。眼见要入六月,梅雨将至,提早几天出发也避免路上麻烦。” “诺。” 桓容再拜退出内室。 南康公主独自坐在榻前,腰背挺直,闻听脚步声渐远,神情间现出几许怆然。 夕阳自窗间洒入,映出半室晕黄。 许久,南康公主终于动了,长袖猛然挥过矮桌,杯盏漆盘尽数滚落。变凉的茶水泼湿地面,浸出点点暗影。 “桓元子,总有一日,总有一日!” 李夫人站在门前,挥退婢仆,轻轻推开房门。 莲步轻移,长裙下摆似彩云流动。 走到南康公主面前,李夫人缓缓跪下,玉臂轻舒,将南康公主揽入怀中。 “阿姊,郎君定会平安无事。” 南康公主双眼紧闭,呼吸微滞。片刻后,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,无声无息落入衣间,再无踪迹。 太和三年,五月庚子 桓容启程前一日,桓府前突然停靠数辆马车。健仆上前通禀,车队自姑孰来,车中是桓济之妻,桓容的二嫂司马道福。 司马道福是司马昱次女,初封县主。后因同桓氏联姻,由褚太后做主封其余姚郡公主。 桓济同司马道福结缡数年,始终未有一儿半女。 一是桓济早知桓大司马心思,无意亲近嫡妻,更不愿意留下儿女。二来,司马道福看不上桓济,对夫主始终不冷不热。两人间的关系可谓“相敬如冰”。 桓济随桓大司马驻军姑孰,司马道福本不乐意随行。奈何形势不由人,收到亲爹的书信,只能乖乖跟去。 逮住桓济的妾室有孕,故意大闹一场,急匆匆返回建康。心中打定主意,好不容易找到借口,短期绝不再回姑孰。 得婢仆禀报,南康公主当即皱眉。 “她怎么回来了?” 对自己这个儿媳,南康公主素来不喜。但人已经回来了,总不能直接轰出去。 “瓜儿,你先回去。” 不喜司马道福性格孟浪,南康公主压根不想儿子同她见面。哪里想到,后者算准她的性格,不等婢仆来请便径直走到门外,笑盈盈的进来行礼。 “阿姑。” 两晋的规矩,婆婆称阿姑,岳母称外姑。 桓容来不及出门,被司马道福堵在室内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她口中的“阿姑”是南康公主。幸亏是从夫家论。若是从娘家数,儿媳妇叫婆婆“从姊”,那辈分才真是乱套。 “几年不见,小郎长大了。” 南康公主不愿意搭理她,司马道福丝毫不以为意。见到桓容在旁,当即杏眼微亮,丰腴的面颊现出两个酒窝,煞是美艳。 “阿嫂。” 桓容退后半步,躲开一阵迎面吹来的香风,端正行礼。 严格来说,司马道福五官生得极好,哪怕不符合时下审美,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。可惜气质俗艳,举止稍显轻浮。单独看还好,在南康公主面前登时被比到泥里。 桓容突然间明白,为何亲娘看她不顺眼,连话都懒得说。有这样一个亲戚,不糟心也难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