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内的情形,脑中顿时嗡的一声。 庾攸之躺在车厢里,人已经瘦得脱了形。右臂自肩膀以下顿成几截,看似经过医治,仍扭曲得不成样子。 “郎君怎会这个样子?!” “回郎主,我等在途中遇到劫匪,公子被劫匪所伤,改走水路又遇船匪……” 听完健仆的讲述,庾邈脸色铁青,继而变得乌黑。 运河之上哪里有这样胆大的凶匪,分明是府军! 庾邈双眼赤红,双拳紧握,用力得关节发白。他只有一个儿子,平日里视如珍宝。如今废掉一臂,能否保住命都未可知道,如何能不痛彻心扉。 谁有这么大的力量,偏还不要庾攸之的命,只废掉他惯常用的胳膊? 无需深想就能明白! “桓元子,我同你不共戴天!” 桓府中,桓容半点不知渣爹会为自己出气,正一心跟随郗超学习。 记忆中,原身仅见过郗超一次,还是往会稽求学之前。 此番再见,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,桓容不得不感叹,时光真的很不公平。五年过去,从弱冠迈向而立,竟没有在郗超身上留下半点痕迹。 为见公主,郗超特地换上蓝色深衣,头束葛巾,腰间一条帛带,坠青色玉环。 “仆见过殿下。” 两晋之时,世人自谦多称“仆”。 南康公主对郗超还算客气,请人来教导儿子总不能冷面以对。 “郗参军多礼。” 立屏风后,南康公主一下一下拨动袖摆云纹,道明请郗超过府的原因。后者听罢没有拒绝,只言桓大司马下月返回姑孰,他必须跟随,充其量只有二十天时间。 “如殿下不弃,仆愿为小公子解惑。” “善!”南康公主颔首,令桓容上前行拜师礼。 郗超忙侧身避开,道:“小公子之师乃周氏大儒,仆万不敢受此礼。” 南康公主没有强求,桓容退而求其次,拱手行晚辈礼。 “请郗参军教导。” “郎君客气。”郗超还礼,仔细打量桓容,对这个印象不深的小公子颇感到好奇。 桓祎是陪读身份,同样上前见礼。郗超对他比较熟悉,见到桓祎现在的身板,眉毛差点飞出发际线。 “四公子甚是威武!” 桓祎直起腰,嘴角咧开一抹憨笑。桓容捏捏手腕,深知“威武”两字永远与己无缘。 时间不多,郗超当日便留在府内。桓容也不客气,直接提出要求:“我欲知北地高门,请郗参军教我。” “北地?”郗超现出几许惊讶,“郎君欲知哪几家?” “秦氏。” 自收到李斯真迹,桓容便放在心上,其后与谢玄书信,得知“北地故人”姓秦,此次南下欲拜访桓大司马。意外的,引起了桓容不小的好奇心。 “秦氏?”郗超沉吟片刻,道,“郎君所言可是西河郡的坞堡之主?” 桓容眨眨眼,坞堡? “如果是这个秦氏,其家族渊源之深,尽二十日都讲不完。” 见桓容实在好奇,郗超继续道:“北地汉家有言,西河秦氏有熊罴之旅,虓阚之将,令氐人和慕容鲜卑闻风丧胆。秦氏家主共有九子,行四者最为骁勇。传其颜比宋玉,勇比汉时冠军侯。” 九个儿子? 联系到桓大司马,桓容脑袋里突然冒出个诡异的念头:盖世豪杰是否都这么能生?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