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傥会意,“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。” 两人自实验室出来, 彼此对视, 卫傥看见惟希眼底的疲惫, 牵起她的手, “我送你回家, 你好好休息, 有什么事, 睡醒再说。” 惟希点点头, 她实在太累, 熬过漫漫长夜,却仿佛看不见一丝光明。那种浓重到绝望的无力感渗入四肢百骸,教她从无一刻似现在,这样痛恨这社会加诸在女性身上的恶意。 黄文娟如此年轻,伊还有大好的时光,可以在伊所熟悉的领域大有作为,却仅仅因为她的性别,必须依靠嫁人生子才能获得她父亲的认同。哪怕在她生命最危急的一刻,在她最需要支持的生死关头,她的父亲也只在乎她是否还能继续生孩子。他不关心她即使侥幸活下来,也将要面对失去子.宫而造成的血清雌.激.素骤降而带来的性.功能减退、更年期提前、精神抑郁等各种伴随终生的症状。 而她明明就在那里,就站在产房外头,偏偏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无能为力。 “我以为我能帮她,”惟希低声自嘲地一笑,“可是,原来我谁都帮不了……” 顶着坐在底楼门口晒太阳的白发阿婆审视的目光,卫傥送惟希上楼。 惟希开门,直直走进卧室,和衣倒在床.上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像只受伤的小兽。 卫傥明白她的感受,这种因无力而造成的自责,会折磨一个人很久很久。他脱掉皮鞋,踏入属于惟希的世界,缓步走到她床边,蹲下.身,伸手替她脱下脚上的软底便鞋,整齐地放在一边。拉过被子,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,留意到她浓长睫毛下眼睑一片青色,转而起身轻手轻脚拉拢素色窗帘,随后走出卧室,替惟希关上卧室的门。 惟希醒来时,室内光线暗淡,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。惟希觉得自己仿佛睡过了漫长的一生,整个人恍如隔世,不知今夕何夕。 惟希起身,伸个懒腰,瞥见整齐摆放在床边的便鞋,又看一眼从身上滑落的被子,嘴角漾起一点点笑。整个世界都黑暗了的时候,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,却好像照亮了生活。 惟希脱下身上外套,从衣橱里找出柔软的薄毛衣穿上,拉开卧室门走进客厅。厨房方向隐隐传来声响,惟希蹑足走近厨房,悄悄向里张望,只见卫傥脱去风衣,穿着衬衫,套着她的小花围裙,正在炒菜。 转身之间看到惟希,他笑一笑,“醒了?正好洗把脸吃饭。” “哦。”惟希向卫生间走去。 “对了,擅自用了你的新牙刷,希望你不介意。”卫傥对刚睡醒,反应还有些许迟钝的惟希扬声说。 “噢。”惟希走进卫生间,才恍然醒悟。 洗面池上方置物架上,搁着一只一次性塑料杯,里头倒放一支崭新牙刷,看起来卫傥趁她睡觉的工夫,自行洗漱过。 惟希呆愣片刻,才猛然醒悟镜子中一头短发如同炸毛蒲公英,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影像属于自己,一张脸迅速涨红。连忙掩饰地取过自己的牙刷牙杯,挤出好长一条牙膏,埋头刷牙。 等惟希打理完个人卫生,从浴室里出来,客厅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三菜一汤,两碗米饭。取掉花围裙的卫傥正拿着两双筷子从厨房出来。 “缓归园出产的大米,吃起来如何?”卫傥将筷子摆放好,替惟希拉开餐椅,等她坐定,这才坐在她对面,笑问。 “软,香,糯。”惟希实事求是。 卫傥点点头,“这是新试种的品种,假使反响不错,我打算明年全面种植。” 惟希捧起饭碗,看着饭桌上他自厨房就地取材,做的滑蛋虾仁、大蒜炒腊肉、清炒菜心和绿豆芽鱼片汤,深深觉得自己的厨艺受到了碾压。 在卫傥好胃口的带动下,惟希这顿饭竟也吃了不少。 饭后卫傥揽下洗碗工作,惟希只好在一边打下手,接过他洗干净的碗,一一擦干放回碗架上。 “我有点公务要回公司处理,你一个人没问题?”卫傥问在他身后咫尺之遥的惟希。 “我没事了。”惟希向他保证。 每当她要对这个残忍世界绝望的时候,总会有人给她温暖,给她光明,给她足够的勇气,去继续面对那些冷酷的真相。 卫傥洗干净最后一个盘子,交给惟希,在她半垂着头擦拭上头的水迹时,伸长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流理台边缘,将她围在自己臂弯内,“真的?” 他身上的热力透过浅灰色衬衫散发出来,炽烈得仿佛能灼伤她的皮肤。惟希能闻见他身上她常用的薄荷香皂的味道、一点在厨房里而沾染上的油烟味,还有他自身那种干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