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章每日都会来陪沈潆,有时候陪她用晚膳,有时则是让她陪着下棋。她不肯,裴章也一个人自得其乐,还会问她应对之术。 “皇上没有政务要忙吗?”沈潆坐在炕床上,身上盖着薄毯,看了皇帝一眼。她的身子日渐沉重,也不怎么爱动。除了每日到花园里散步半个时辰,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炕床上。 “自然是有的,但朕想多陪陪你。”裴章一边下棋一边说。 沈潆不敢逆着他的意思,从前她是有恃无恐,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。随着临产的日子一天天逼近,她内心如同火烧油烤,外表却不敢显露半分。她害怕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裴章给带走,或者是直接被他杀死。 可她每日在府里散步的时候,都能看到有巡逻的人,每个门也都有人把守,凭她一己之力想从这里逃出去,比登天还要难。 “你在想什么?”裴章看向沈潆。 沈潆连忙摇了摇头:“还是我陪你下吧。”她坐到棋盘的另一边,手伸向棋盒,很自然地拿了黑子。黑子是先手,从前她跟裴章下棋,也都是拿黑子。但她荒废棋艺已经太久了,根本不是裴章的对手,三两下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。 裴章的心情似乎很好,说道:“看来你在裴延身边,四艺都荒废了。你父亲若知道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,如今连棋都下不好了,他会怎么想?对了,想见见你的弟妹么?朕也很久没见他们了。” 沈潆心想,把他们弄来,不过是多几个威胁她的人而已。她把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收起来:“见他们做什么?告诉他们我死而复生么?这种事,也不是人人都会相信。也许他们看到我,还会觉得像见到鬼一样害怕。” 裴章盯着沈潆,忽然说: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,朕都不会害怕。” 沈潆的手顿了一下,继续收拾棋子:“皇上扯远了,接着下吧。” 夜色渐深,沈潆是强打着精神陪裴章下棋,私下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。裴章将棋盘一推,说道:“该休息了。” 沈潆的身子一僵,下意识地抬头:“皇上不回宫么?” “朕就在这儿睡一觉,等天亮了再回宫。”裴章很自然地说道。 沈潆心中警铃大作,作势要下炕床:“那此处就留给皇上,我去屋里睡。”她还没碰到鞋子,裴章已经到了她面前,手按着她的双肩,将她压在了床上。他们靠得很近,四目相对,彼此呼吸的温度都能清楚的感觉到。 “你打算躲朕躲到什么时候?”裴章看着她的眼睛,心中压抑的欲望如同潮水一般涌动。若不是她怀着身孕,他等不了那么久。 沈潆正想着如何脱身,大内官在外面叫了声:“皇上!” 大内官向来有眼力,会在这个时候打扰,说明是要紧事。裴章放开沈潆,掀开帘子出去,沈潆只依稀听到“鞑靼”几个字眼。 过了会儿,玉屏进来,对沈潆说道:“皇上已经走了。奴婢服侍夫人歇下吧?” 沈潆这才松了口气。但她又隐隐有几分担心,这些天,她忍着没有问裴延的近况,害怕裴章会对他下手。裴章连永王定王那几个亲兄弟都没放过,更何况是裴延?可她现在如同笼中鸟,只能干着急,什么也做不了。 这一夜,她梦到了在西北的时候,裴延每晚睡觉的时候,总要拥着她说会儿话,有时候是家常,有时候是关于将来的。他的嗓子受损,声音特别低沉,带着几分沙哑,比任何安神的香都管用。常常是他说几句,她就睡着了。 她在长信宫的时候,常常整夜失眠,要靠香来催眠。可是在裴延身边,几乎没有再睡不着过。这就是裴延和裴章的区别,裴章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,却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。裴延虽然只给了她妾室的名分,但他却把满满的安全感给了她。 第二日,沈潆醒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