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姑姑和绿萝轮番跟她说,裴延为了救她如何如何。她心中不是不感动,甚至感叹于自己从最开始步步为营,委曲求全,似乎终于达到了目的。可心里却不是那么痛快。她害怕他如此的付出,自己无法同等地回应。她更加害怕,这样的感情难以长久。她一旦接受了他,早晚有一日,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妻纳妾,黯然神伤。 她是真的不想再把自己推入那样绝望的境地里,因此总是在感情上有所保留,随时准备抽身离去。 说她自私也好,无情也罢。谁都不喜欢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。 屋里变得安静,有人在床边坐了下来。沈潆感觉到有一个粗重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头顶,极轻地摸了摸。又感觉到他在看自己,目光在她脸上梭巡。 “嘉嘉。” 她听见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,十分隐忍地说道:“你活着就好。”千言万语,好像都融进了这几个字里,字字锥心。 那一刻,沈潆的心头泛起苦涩的酸意,再也装不下去,而是睁开眼睛,与裴延四目相对。 “我知道你没睡。”裴延温柔地弯了弯嘴角。 沈潆眼眶湿润,身体没法动弹,只能抬手搂住他的脖子,哽咽道:“你这个傻瓜,你都忘了自己是谁。你是靖远侯,你守着西北的国境,肩上挑着江山社稷。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,你怎么能为了我,如此不顾及自己?” 裴延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轻轻地蹭了蹭:“没忘。但在我心中,你和国境一样重要。不准再说自己微不足道。” 这几个字,如烙铁一样,压上了沈潆的心头。她呼吸一顿,怔怔地看着裴延近在咫尺的眉眼,感觉到他的认真,他额头上的温度几乎要烫到她了。这个人,说起情话来,脸不红心不跳,像风月场里的老将了。 等等…… 沈潆抬起手,按在裴延的额头。 “你在发热?!”她质问道。 裴延忘情地跟她亲昵,忘记了要掩饰自己在发热这件事,尴尬地直起身子:“没有……” “你说谎!”沈潆又看到他的两只手包得像粽子一样,以为伤得很严重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,“你都这样了,还跑来干什么,你……”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,因为裴延低头吻住了她。 两个浑身是伤的人靠在一起,心跳紧紧地贴着,疼痛好像都减轻了不少。沈潆能感觉到以往裴延吻她,是由本能驱使,代表着欲望。可这次却大不一样。他的气息仿佛云朵一样温柔地包围着她,让她无处可逃。 人经历过生死,才知道活着的可贵,才懂得珍惜当下。 半晌,裴延放开沈潆,哑声说道:“我不打扰你休息,这就回去。刚才谢云朗来见我,说他夫人想送你一幅画。我放在这儿了。” 沈潆的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卷轴,先前她一直没注意。 “你也好好休息。”她红着脸说了句。 裴延轻笑,本来要唤青峰进来扶他,又不想被沈潆看到自己病弱的那一面,便强撑着身体,直直地走了出去。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17486137 1个;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17486137 2瓶;小星星1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68章 沈潆扭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又感动,又好笑。 她已经不年轻了,这会儿的心情却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,七上八下的。她从没有想过,自己崭新的人生会被这个人搅成一滩浑水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,将来要何去何从。 沈潆平复了下心情,又看向枕边的画。 她倒是听身边的人说谢云朗此刻也身在大同。他是裴延的参军,又是吏部侍郎,以大同如今的情况,参与救灾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。但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,他为何要裴延转交一幅画? 沈潆满怀疑惑,用手够到卷轴,慢慢地展开。 当画中的图案呈现在她面前时,她的脑中“轰然”一声炸开,手一抖,整幅画掉落在地上,发出闷响。竟然是那幅踏雪寻梅图!虽然不是她画的那张,而是临摹的。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,包括她写的字,都模仿的一模一样。 沈潆的心剧烈地跳动,手臂上浮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 谢云朗这是何意?重生后,他们只见过一次面,他是从何处看出了端倪?而且这幅画,已经丢了很多年,他是如何知道的?有种被窥破秘密的恐惧笼罩在沈潆的心头,她不可遏制地发抖,不敢再看那幅画一眼。 “姑娘。”红菱听到动静,忙走到屋子里来。绿萝刚刚出去,换她当值,她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