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对折,又添了几针,改成一套合身的短衫。衣服穿上后往镜子里一照,还是看得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俏姑娘, 便又往灶膛里掏了几把煤灰, 往脸上胡乱抹,把一张白脸弄得脏兮兮的, 准备妥当后,在房里给柳大娘她们留了一封书信,然后趁大家都在前院送别的时候, 从后院的偏门偷偷溜了出去。 人虽然跑出来了, 但事情却比有愧预想得艰难得多。军队里都是男丁,身强体壮,干起路来健步如飞,日夜兼程, 从不停留。头一段路的时候,有愧还能勉勉强强跟上, 再往后走, 就有些吃力了。 她脚上的草鞋已经在她的脚心打磨出水泡,水泡又被弄破,破了口的水泡继续在鞋底上摩擦, 在肉里又磨出一个新水泡,每走一步都跟走在刀尖上一样疼。 有愧已经走不动了,她的腿像灌了铅,沉甸甸的,眼看着军队越走越远,马上就要不见踪影,却又突然停了下来。原来不远处有一家驿站,可以供人休整一番,这些人纵然是铁打的,但也走这么远这么久,也需要稍微喘口气,补充一□□力。 有愧不敢离军队太近,一来是怕太早发现,一定会被何愈给送回去;二来是怕被当成奸细,说不定还没来得及见到何愈便被就地处决了。于是有愧现在半路上休整了一会儿,然后再往驿站走去。 驿站老板出来迎接,他愧疚地搓了搓手,道:“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,客官您也看到了,刚刚来了那么多人,能吃的能喝的都吃了喝了,住的地方也全占了,我也没办法啊。” 有愧压了压头顶的草帽,抬眸正瞧见正坐在大厅中央的何愈。何愈举着竹筷,慢条斯理地夹在面前碗碟里面菜叶,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,突然抬起头来,往柜台的方向看了一眼。有愧慌忙低下头,看向别处,发现老板正看着她,便低声道:“没关系,我不用吃多少,随便给我一个馒头,然后再给我一个歇脚的地方就可以了。” 驿站老板:“这样吧,我再去后厨给你找找。” 驿站老板进到后厨,有愧僵着在柜台前站着,她能听见何愈那一桌人的欢声笑语,她侧耳听了听,没听见何愈的声音,心里好奇,便压着帽子扭头又看了一眼,这才发现何愈已经从那桌回房去了。她松了口气,但又有一些失望。 这时驿站老板从帘后出来,他手里端着一只小碗,小碗里孤零零地盛着一只干馒头“只有这个了,外头还有一口井,就着井水,垫吧垫吧。但住的地方真没了,马厩还有块空的,今天这能这么讲究了。” 有愧谢过老板,拿着干馒头来到马厩,马厩真的跟老板说的一样,有一块小小的空地,她盘腿在井边坐下,捧起馒头准备吃,干馒头小小的,只有有愧的巴掌那么大,一掰开里面白色的细末便扑簌簌地往下掉,只吃两口喉咙就干得发慌,只能打点井水勉强咽下。 她一边吃着馒头,一边思考着明天怎么办。她的鞋已经坏了,明早出发如果还这么走,她肯定跟不上大部队。到时候迷了路,连回去都回去不了了。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,应该听何愈的话,乖乖在家里待着。可她又想到那一个个古怪的梦,还有博物馆里发黄的陈旧书卷,这一瞬间她又不后悔了。她默默咬了一口馒头,自言自语道: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鞋坏了又怎么样,还有脚呢。” 馒头还没吃完,见两个虎头虎脑的士兵一前一后地往马厩走来,他们一高个儿,一矮个儿,手里捧着干草和饲料,是来照料马匹的。 矮个儿的瞧了有愧一眼,愣了一会儿,然后马上用手肘拱了拱正在安心喂马的高个儿,“你看他。” 高个儿低头,瞟了一眼角落里的有愧,“咋的了?不就是个小乞丐。” “不是,”矮个儿压低声音,咬着高个儿的耳朵说,“就是他,我跟你说的,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的。” 高个儿微愣,又定睛打量了有愧一眼,喃喃道:“不会吧,看他这样子,也不像啊。你是不是看花眼了?” “没有,绝对没有。”矮个儿见自己被质疑了,气得跳脚,道:“我亲眼看见的,我这一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,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