巾递了过去,大汉马上用毛巾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去,然后对何愈低声说道:“大哥,我动手了。” 何愈微闭着眼,只是点了点头。 匕首立刻旋进伤口里,向左一拧,将伤口上发黄的腐肉割去,发黄的腐肉湿乎乎地黏在匕首上,大汉将匕首麻利地往毛巾上一抹,继续重复方才的动作。 这样重复了几次,伤口中的腐肉和脓水终于除尽了,大汉便将匕首搁在桌上,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根钢针,往脏兮兮地袖口一蹭,然后用线穿好,举起烛台一烧,朝另两人喊了一句:“酒呢?” 一人递上一壶酒,大汉将酒尽数淋在伤口上,马上用针线将伤口缝合,整个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 然而无论是大汉割肉的时候,还是倒酒的时候,还是缝合的时候,何愈都一声不吭。 他不叫不喊,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,好像那割掉的肉根本不是他身上的,唯一暴露出他正在经历痛苦的,是他两条紧蹙的眉梢,和绷紧的下颚。 等大汉往他身上披了间披风,何愈低声道:“扶我起来。” 何愈从桌边起身,起得太急了,身子一歪,一下撞在了桌角上,两人忙上千搀扶,一人道:“大哥,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留宿罢。外面雨大,您身上的伤都还没好……” “不可。”何愈摇头,“小伤罢了,不必给人添乱。” 那人便转头看向站在屋角的有愧,求助似的开口道:“小姑娘,这小姑娘已经说了,答应留我们一宿了,是么?” 外面雨下得又大又急,如果何愈现在出去,淋了雨吹了风,伤口一定会感染。 她不想让何愈冒这个风险,更何况师父也同意了,那就留一晚罢。 不过是一个晚上,一个晚上又可能发生什么呢? 明天天一亮,他就会走了,和从前一样…… “是。”有愧道,“外头雨大,我师父已经同意几位留宿,明日再走也无妨。” 大汉道:“人家主人都同意了,我们客人又有什么推辞的道理?大哥您就在这里歇息着,我们在屋外会在屋外候着。” 何愈的确有些撑不住了,勉强在桌边坐下,抬眼跟有愧道谢,“谢过姑娘。” 姑娘,有愧微愣,似乎何愈从没这么叫过她。 这个词听着怪别扭的,她低下头,不去看何愈平静的眼睛,说:“这位爷还有什么吩咐?” 何愈微顿,半晌问道:“没有了,姑娘早点休息。”说罢他向她颔首致意,接着又扭头对一名大汉低声耳语道:“把白梁给我叫来,我还有事跟他吩咐。” 有愧也从屋里出去,将铜盆里的血水倒掉,又将染血的毛巾搓干净放好,然后重新从水井里提上来一桶水来。 她的脸倒影在水桶里,她看见这是一张连她都感到陌生的脸,脸颊苍白,双唇嫣红,平凡普通。 她松了口气,他并没有认出她来。 然而,这口气刚松懈下来,却又有一股郁气升起,死死地堵在她的胸口,他还是没有认出她来。 五年的光阴在人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,她现在已经有二十岁了,不是当年的丫头片子了。五年的光阴也让人的记忆变得模糊,或许即便她的脸还是和原来一样,他也不会记得她了。 掬起一捧水,她伸手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。平静的水面被弄乱,让她看不见那抹倒影。 冰凉的水让她发热的脸颊渐渐冷却下来,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,这个地方曾经有一个洞,一个被他的长箭射穿的洞。 “醒醒吧,该睡觉了。”她喃喃自语道。 回到自己的房间,有愧合衣躺在床榻上。 她的房间连着大厅,和厅里坐着的何愈仅仅隔了一面墙。小童和师父都在另一个房间里,现在早已睡着了,她甚至都听到师父低浅的鼾声和小童的梦呓。 她睁开眼睛,看着眼前那面纯白的墙壁。这面墙壁很薄,薄得让她能隐约听见墙壁那头的人声。她不由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