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她并不是她以为的自己,她曾经死过一次,她的心脏里有一个洞。 当她出生的时候,医生便告诉她母亲,她是活不久的。她母亲听后不停的哭,将那双好看的眼睛哭成了核桃,然后把她放进一个筐子里,留在了孤儿院的门外。但她并没有和医生说的那样,她还是活下来了,磕磕绊绊地,一直活到了今天。 这天是她二十岁生日,于是她给自己过生日,来到她最喜欢的地方——博物馆。 就在这里,她发病了,就在这个冰冷的展览柜前,在那副画像下。画像有些斑驳,被精心修复后仍然有深浅不一的痕迹,但纵然如此,那画中男子的眉眼,依旧如同就像她第一次看到的那样,真的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。 画像下的玻璃展柜里,盛放着一卷摊开的书册,上面撰写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的文字,但这一刻她却全部看得懂,就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,上面写的是: “庆丰年五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,白水军抵京,同凉城守将东岳激战七日,大胜之。 十一月十九日,卫达攻击玖城,破之,玖城守将自刎而亡。 十一月二十日,与赫赤军回合,大将卫达,陈远带领五万大军,兵分两路,往京都,昊关。 十一月二十日,白水军破帝都紧逼宫门,援兵不至,西帝败而自刎。 十一月二十二日,是惠帝登机,号元年。 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,大将军何愈领三千军队回京。 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,大将军何愈抵京,殁” 看到最后一个字的瞬间,有愧的眼泪潸然而下。 “殁。” 一个人,他一生的波澜壮阔的,一生的平淡无奇,他走过的路,他看过的风景,他经受过的所有挣扎与痛苦,到了最后,不过是一个写在干枯书皮上的一个“殁”字。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,伴随着一阵阵杂音。她用手捂着胀痛的心脏,那由心脏泵出的热血从她的指尖开始,一点点冷却下来,最后,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,她又死了。 *** “有愧……”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。 有人在唤她,那个人的声音很温柔,像是春天的风吹过书间的花瓣,像是冬天踩进松软的雪,这个声音她曾经在哪里听过,她喜欢极了,但是为什么,现在这个声音让她觉得这么难受,像是,像是从她的心里,挖去了一块肉。 一片温热而湿润的东西,贴上了她的唇瓣。 一股甘甜而清冽的汁液流了出来,润湿了她干涩的唇。 她缓缓睁开眼睛,看见何愈低头从碗里喝了一口水,然后俯下身,贴着她的脸颊,用嘴喂给了她。 “醒了?”何愈轻声说。 有愧点了点头,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。 何愈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,手忙脚乱地将她拥进怀里拍了拍,说:“你哭个什么?我都没哭,你倒先哭起来了,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给吓坏了。” 何愈说的是真话,天知道当他看见有愧就这么笔直地倒下去时他有多惊慌,他甚至以为她死了。这让他茫然到不知所措,他突然意识到,有些事情一旦发生,那么就再也回不去了,就像她曾经出现过,于是他便再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生命里没有她。 眼泪在她的脸颊上肆意横流,有愧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,她紧紧抓着何愈的袖口,几乎要将那布料撕破,她看进何愈的眼睛,用近乎哀求的声音,低声说:“求求你,求求你答应我……” 何愈低声叹了口气,用手背抹着有愧脸颊上的眼泪,她这样怎么让他放心得下,“好好好,不管你说什么,我都答应你,咱们别哭了,好不好?” 有愧摇摇头,这件事她一定要说,一定要让何愈明白。 “答应我,求求你答应我,永远不要去京都,永远不去……” 有愧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自己为什么死了,然后又活了过来,但她也不在乎,她只在意一件事,那就是何愈。 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,大将军何愈抵京,殁。 她不要他死。 何愈的手轻轻拍了拍有愧单薄的脊背,蹙起了眉,不明白明明是这么小的身板,怎么可以流出这么多的眼泪来,他好声好气地说:“不去,咱们不去,我保证。” 轻诺寡信,来得太容易的承诺,往往一点都靠不住。 何愈确是没有把有愧的话放在心上,他觉得有愧大概是做什么噩梦了吧,梦见自己在京都出了什么岔子,但梦都是白天胡思乱想的结果,那会真的那么灵验? 他捏了内有愧哭红了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