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句宁恒没说,但是冉苍知道他想说什么。 当今的皇帝,太过昏庸了。 冉苍他也不想再等了。 昏庸到如此程度的皇帝,往往不会有贤明睿智又爱民的太子。因为这样的皇帝不是亡国之君,留下的班子也被蛀虫腐蚀地所剩无几,太子再贤明,也有心无力。 本应该是这样的。 可是这一代,却偏偏生了冉苍这样一个巨大的异数。 史书评价冉苍时,书:穹皇少,有大智,于先穹分崩离析之际登基,变革而改政,除蛀而换新,改国号为穹。 史书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,其中的某些不如人意的片段难免被美化,被扭曲。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统治者。 因此,史书中没有提到,冉苍本不是太子。没有提到,冉苍原是后宫一废皇子,翻阅往昔的史书,恐怕也不过寥寥几笔,连先皇受宠的妃子,恐怕都比描述他的多。 这一个“大智”含混,又有多少人知道,冉苍私下筹备了多久,才能聚集这样大的势力为他所用,逼先皇让位。 那一个“除蛀”,又怎能写尽冉苍雷霆手段,半数朝廷重臣天上灰土,将朝廷的蛀虫与反对他的老臣,尽数除去。 那寥寥几句“有疾,暴毙”,又怎么可能还原当初,冉苍将先皇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几乎尽数诛杀的真相。 穹国动荡,换新皇。 武林一直处于观望状态,他们不能确定这次上位的皇帝性情品行如何,会不会残暴昏庸,还是贪婪难足。这次的皇帝是如此的陌生,在他登基之前,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冉苍这一皇子。 只有宁恒心头一跳。 万物交替,冉苍忙得不可开交,要以一己之身将整个国家重新活过来本就是痴心妄想,但冉苍也没觉得累,想起以前在后宫角落的生活,他倒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舒服地多。 舒服极了。 除了没有时间见宁恒,哪里都好。 终有一天,冉苍得了闲,出了门,本是碰碰运气,没想到真的在平日两人见面的小屋见到了宁恒。 宁恒见到他欣喜不已,直到冉苍告诉他,自己姓冉。 “阿恒,抱歉,我骗了你,其实我姓冉,不是姓常。” 他姓冉,皇室的那个冉。 而常,是他那奴婢出身的母亲的姓氏。 “阿恒,你不高兴吗?” 冉苍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恒脸上绝对不是开心的表情。 宁恒沉默了。 他早有所觉,却既想这是真的,又不想这是真的。 身为盟主,他知道冉苍身上的潜力与心中大志,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。但是身为宁恒,他却不想自己的视为弟弟与徒儿的孩子,面临眼前的烂摊子。 外有敌国,内有内患。 风雨飘摇,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。 宁恒考虑了很久,也与武林商议了很久,最终,他道。 “皇上,我们会协助你。” 阿苍,我帮你。 冉苍至今记得那时的宁恒,就如同初次见面一样,是发着光的。 …… 冉苍起身,这次的梦境算是平和,甚至称得上是温馨的记忆,他起身时也极为平和,嘴角还挂着弧度。 出密室,他问守着的公公:“几时了?” “回皇上,午时了。”公公顿了顿,看看冉苍的表情,又道:“太子和圣手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。” 冉苍颔首,“让他们进来罢。” 公公问道:“皇上不用些饭菜吗?御膳房都温着呢。还有……”公公小心翼翼地道:“还有皇后送来了亲手熬的银耳粥。” 冉苍皱眉道:“朕现在没胃口。” 公公弯腰称是,再不敢多言,将外面的人请了进来。 一人身着太子华服,一人一身白衣负箧而戴斗笠,正是冉星辰与子车痕两人。 见那传言中的圣手只是弯腰一拱手,冉苍有些不悦,但是面上未表达出来。 “早闻神医大名。” “岂敢。” 子车痕没有多说话,径直拿出了腕枕与帕子,一旁侍奉着的公公连忙道:“哪里用您带着这些。”说完就有貌美婢女端着腕枕与帕子款款而来,放下行礼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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