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这话,慕长安将头一仰“臣妾死之前想吃自己喜欢吃的,又有什么错?”眼神里满是倔强,带着些大义凛然的意味。 “去吧。回你的芳华轩等死去吧。”皇帝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晃动了两下手背,仿佛慕长安是多么碍眼似的。 自御书房出来已然是夕阳漫天的时辰,德福手在门口笑得谄媚“主子将冰糖葫芦交给奴才吧。”慕长安只得交了出去,拢了拢衣裙独自朝着芳华轩走去。 没走几步,迎面来了端着汤盅的宫女,她一眼认出来是宋妍宫里的人。 “请谨贵人安!”宫女朝着她行了一礼, 慕长安心里揪紧,宋妍一直企图毒死皇帝,忽然殷勤送汤难道是已经下手了?她转过身眼睁睁看着宫女将端盘递给了德福,而福德又转身进了书房。 那汤盅里,可能有毒。 福德很快又出来,双手将门关上,书房内的情形被掩得严严实实。慕长安呆若木鸡地站在长廊里,想象着里头的皇帝已经打开那汤盅。 如果他死了,慕家和宋家皆可幸免于难。有了这样的念头,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芳华轩走,最好能毒死他,那也算是为德妃娘娘与她腹中的孩子报仇了。心里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,她自问从小心地纯良,从未想过要谁死,只这一刻她希望皇帝就这么死了,那便天下太平。 “主子您回来了??”坐在院子里的紫心第一个发现的她,而后青鸾也从屋子里跑出来,两个人围着她喜极而泣“他们带您去了哪里?” 两个丫头围着她不停地问,慕长安捂住肚子“有东西吃吗?” 饿了一天一夜,她走进见着桌上的糕点她便像是路边叫花子般捧着食盘吃起来。吃饱了往床上一躺不成个样子。 下人们也没有多问,帮她盖好了被子,在屋里点起了炭盆,整个屋子都被烧得暖意融融的。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,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,紫心将她叫醒说用晚膳,顺便提了一句白天贵妃有派人来请她。她这才想起来,答应了贵妃今个儿要去她宫里商讨赏梅宴的事。 “奴婢说贵人身体不适给推了。” 慕长安现在哪有心情弄这些,起身说要洗澡。小宫女们立刻打了热水来进来,她注意到她们都是新面孔“其他几个小丫头呢?” “除了我和紫心,内务府把其他调走了。派了新人来。”青鸾随口说了一句。 “新人?”慕长安看了看这几张生面孔,但也未多在意。 慕长安步入浴桶,趴在浴桶壁感受到了着热水暖了全身的舒适,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宫女们将热水浇在自己的后背之上。 “大难临头了,你倒是不慌。”清冷且着些许嘲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。 她蓦然转身,皇帝手持竹筒勺子正要继续往她背上浇水,这室内哪里还有紫心和青鸾,一个个不知道何时离开的。皇帝双眼直盯着她,慕长安顿时捂住自己的胸口。 “你我是夫妻,有什么是朕未看过的?”皇帝笑道,戴着白玉扳指的右手甚至伸入水中,轻轻扯了扯开了慕长安的手臂。 “还请换上叫紫心进来为臣妾洗发。”她极其窘迫,自己沐浴的时候只习惯又紫心和青鸾在,其他宫女进来她都不许。 皇帝的手指轻轻从她的手臂上轻抚到她的裸露在外的肩上“朕未必没有你的下人们洗得好。” 皇帝的手指已经嵌入她的湿透的长发。慕长安整个人呆若木鸡不敢动,他真的拿起皂角开始抹她的发。 小半个时辰之后,在水彻底凉透之前,皇帝终于将全然崩溃的慕长安出了浴桶,帮她擦干了头发和身体。 暖黄色的烛光与那浅色幔帐相互映衬,偌大的屋子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下人。皇帝将她包裹住,稳步抱到床上放下来。慕长安自然放弃了抵抗,她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侍寝,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,皇帝在床上干脆就不进行下去了,很耐心地与她聊天。问她今年多大,问她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,问太傅在家里对她是否严格这些家常。 一面是众人口中那个杀人无数的暴君,一面又是床上温和耐心的男人,她真的分辨不清,恍若是两个人。 “每日躺在那藏了毒药的发簪之上,你曾想过要以此杀了朕?”皇帝坐在床边低头看她,衣袍之上溅了不少水渍。 慕长安自然摇摇头,她这样子连只鸡都不敢杀,怎么可能弑君。 皇帝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“若是别人要来杀朕,你可会阻止。” 不会。 慕长安开口“会,臣妾恨不得替皇上去死。” “那妍嫔送来的那碗汤,给你喝?”皇帝眯起了眼睛,语气却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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