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已经没有退路,遂一咬牙、一狠心,用力把搀扶自己的亲信侍女一把推开,坚称道:“大人,关于春酒,民女委实不知情!今儿一大清早,公子带伤前来,民女吓得什么似的,忙碌给他清理伤口并包扎,哪有心思弄那个?全是碧月一手安排的。” 侍女碧月被绝情推倒,险些吓得魂飞魄散,带着哭腔呼喊:“姑娘?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呀?春酒分明是您急欲怀上周公子的孩子、好母凭子贵,所以叮嘱我回寻芳楼讨的,吩咐我只要公子一来就给他喝——” “碧月,我何曾说过那些话?”连楚楚翻脸不认人,泪如泉涌,一口咬定:“你年纪大了,心思也活了,几次三番悄悄勾引公子,杏儿早已经一五一十告诉我!我已经有孕在身,岂会吩咐你做那事?” “少冤枉人!” 碧月惊觉自己可能变替罪羊,她也横了心,一咕噜爬起来跪直,竹筒倒豆子般,噼里啪啦戳破:“你月事推迟三四天,但喜脉暂时没法诊,为求稳,抓住公子登门的机会叫我再给灌一杯春酒,说‘无论儿女,必须尽快怀一个,好跳进周家去,哪怕做妾,也有个名分’。你们在房里胡搞,出了事,居然怪我?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!” 天呐…… 容佑棠听得火气全消,松了口气:幸好,如此看来,瑫弟他们的杀人嫌疑可以洗清,应该只有斗殴的罪名。 “就事论事,不得喧哗争吵!”刘肃见惯不怪地提醒,他与副手碰头商议两句,旋即下令:“来人,带碧月到她下处搜查物证,并速速前往寻芳楼提涉事人员回衙门对质。” “是。” 刘肃干脆利落宣布:“此案有疑点,待调查取证后再开堂审理,将原告被告暂时收押,退堂!” 周仁霖颓然靠坐椅背,双目紧闭。 路过兄长身前时,忐忑不安的容瑫无声开口:哥,求你一定救我! 容佑棠耳语叮嘱:“你听大人的命令行事,安静等候。” “瑫儿别慌,稍后我就去问问,带东西……看你。”容开济一着急,险些说成“探监”,但怕刺激对方,硬生生改口。 另一旁 “爹,您觉得怎么样?”周明杰胆战心惊地问。 相距不远,容佑棠听见了,下意识循声望去: 周仁霖面白如纸,疲惫摇摇头,冷静吩咐:“明杰,你去问问,看能否让大夫给连氏诊脉,倘若当真有喜,记得好生打点,别叫她在牢里受苦。” “那贱人!”周明杰咬牙切齿,万分不情愿。 周仁霖嘴唇哆嗦,坚定道:“倘若她有喜,姑且、姑且当作是你弟弟的骨肉,无论如何,先让她生下来,最好真是你侄儿,给明宏延续血脉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周明杰垂头丧气地颔首,虽愤怒,但也不想毁了胞弟可能存世的唯一后代。因嫉怨已久,他始终认定罪魁祸首是容佑棠,对其恨之入骨,眼神像尖刀般射去,恨不得把对方一口气戳十个八个血洞!恶狠狠问:“你满意了?” 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容佑棠眉毛都没动一下。 突然失去一个嫡子,周仁霖看庶长子的目光愈发满怀期待,他哀痛道:“明杰难受坏了,没有别的意思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 看样子,他们之间有过节。齐志阳笃定想,他沉默旁观,充满探究意味。 “我的感受先不论,令公子出言不逊、无礼粗鄙,很该积积口德了。”容佑棠毫不客气地提醒。 “你——” “明杰!安静些吧。”周仁霖心烦虑乱地挥手阻止。 “失陪了。”容佑棠疏离客套道,扭头招呼:“齐兄,咱们走吧。” “走。”齐志阳回神,不露痕迹,视线在周家父子和容佑棠之间飞快扫了一圈。 容佑棠搀扶养父,目不斜视,率亲友随拥挤人潮离开公堂,无暇理睬那一道饱含怨憎的瞪视。而恰巧外出京郊办差的容正清直到此时,才心急如焚满头大汗地赶到,一行人紧急商讨对策。 次日上午·皇宫 坤和宫内 杨皇后日渐消瘦,细长脖颈仿佛一折即断,眼神浑浊,浓妆敷粉也遮不住暗黄皮肤和两眼下方的青黑,一袭明黄凤袍衬得其宛如重病之人。她蹙眉,震惊问:“你是说,那容佑棠其实是明棠?” “没错!他是容氏生的贱种,本是家里的庶子,一朝得志,连父母也不认了,忤逆该死。”进宫求援的杨若芳哭得两眼红肿,凄厉道:“姐姐,宏儿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,聪明孝顺,却被小人害死了呜呜呜……” 杨皇后斜倚软枕,头痛欲裂,两侧太阳穴贴着膏药,极为不悦,呵斥道:“哭有什么用?你若是早些禀报,本宫或许能用一用,如今他已成功入了几位主的眼,紧密相连,无法轻易拔除,怪谁呢?怪你!自作聪明,自以为是,胡作非为,只会扯后腿!” “娘娘息怒。”杨若芳吓得站起,不停抽噎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