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笑颔首。 此时此刻 承天帝在御书房内亲审贪污党首游冠英。 “你有脸求朕宽恕?” “做梦!” “朕出于信任,将河间一方百姓交予你巡抚,多年来,赈灾赈济从未间断,竟都被你中饱私囊!游冠英,你好大的胆子,欺上瞒下,贪婪无耻,连朕派下去查案的钦差,你也敢勾结土匪谋害?”承天帝雷霆震怒,猛地拍桌,一挥手,打翻一杯参茶,茶汤四溢,迅速打湿龙袍衣袖。 “陛下息怒,您千万保重龙体啊。”李德英好言相劝,很是担忧,忙不迭上前收拾狼藉。 “罪臣自知辜负了您的隆恩厚望,万死不足以抵罪。” 游冠英痛哭流涕,与月前判若两人:富态肥肉在刑部天牢已熬干了,十分清瘦,脸色蜡黄,因着面圣,狱卒们特意给洗涮一遍、换上干净衣物,但洗不净无形的腐臭死气。他“砰砰砰”地磕头,忏悔道:“陛下乃古往今来第一仁慈圣主,罪臣临死前有幸得以面圣,必将感激生生世世。罪臣得到您的信任,被委以河间巡抚重任,头几年日夜铭记圣谕,一心只想实实在在地干出一片功业来,并不惧清苦贫寒,更从未动过贪污的念头。” “哼,悔之晚矣。” 承天帝黑着脸,端坐龙椅,怒不可遏,高声痛斥:“若非朕派了钦差去关州查案、顺带揪出你来,你今日仍高居巡抚之位,欺凌百姓鱼肉乡民!你最初为人如何,朕深知,故委以重任;但外放地方后,你却沉迷酒色金银,自甘堕落,早将‘为国为民’四字抛之脑后!今日尔等渎职贪污乱党下狱,铁证如山,还有什么可辩解的?” “罪臣、罪臣不敢辩解。”游冠英瘦得眼眶凹陷,额头重重磕地,半晌,悔恨哭叫:“陛下,我是有苦衷的呀!假如当年没有送出第一份孝敬,我根本不用千方百计地搜刮金银财宝。” 果然……吗? 承天帝一颗心渐渐往下沉,握拳,拳头缩进袖筒,不动神色,威严问:“贪污作乱,你有什么苦衷?莫非有人拿刀逼你?” ——这个问题,老皇帝其实心里有数,但为了维持稳定大局,更为了保全某个皇子的脸面、维护皇家尊严,本来决定做两案处理:贪污案先判决,受贿案日后择机处理,以免朝廷过份动荡。 但长公主出事后,接二连三爆出家丑,承天帝受到巨大刺激,痛定思痛,最终改变了主意。 游冠英涕泪交加,先是点头,继而摇头,神智混乱。下狱受审多时,他的精气神尽毁,精力不济,但求生保命是人的本能,所以他极力为自己辩白,哽咽透露:“陛下有所不知,您虽然给钦封了巡抚,但河间自古出了名的贫苦,与其它富庶之地的同级无法相比。年年入京述职,期间,地方官哪能不走动?走动哪能空手?一旦激恼京官,罪臣回到地方办事就难了,只能硬着头皮打点关系。初时只是孝敬地方土物,后来……” 贪污党首和盘托出,承天帝后靠椅背,别开脸,遥望窗外一角蓝天,仿佛侧耳倾听,又好像怔愣出神。 “……去年中,罪臣偶然听到消息,获悉二皇子殿下正高价采购好玉、雕琢后给您贺寿,罪臣该死,动了献殷勤讨好的心思,绞尽脑汁,托何烁四处寻找,得到一块好料,上京述职时,以重阳节礼的方式,孝敬给了二殿下——”游冠英絮絮叨叨,竹筒倒豆子,临死之前说了个酣畅淋漓。 “节礼?当日都有哪些人送了?就你一个?”承天帝面无表情问,余光一暼,随侍的刑部侍郎会意,立即提笔蘸墨,开始记录。 游冠英瘫软跪坐,摇摇欲倒,神情恍惚,自嘲苦笑:“怎么可能?年年送节礼,都得用心呐,二皇子府宾客盈门,人多着呢。朝中无人难办事,我进不去大皇子府的门,庆王府的门更是沾不得,只能攀住二殿下,期望他遮掩遮掩河间。” 此人必须死,而且当诛九族。 承天帝眼神肃杀,索性敞开了问:“皇长子和庆王拒收你的孝敬?” “大殿下不屑理睬穷省的巡抚,估计嫌有失身份吧。”游冠英轻笑,受过牢狱刑罚的躯体包裹在宽大衣袍里,形销骨立,频频摇头,懊恼叹道:“庆王则一贯不近人情,战场上打出来的亲王,冷冰冰,之前在西北,无缘亲近,近一年留京也特立独行:不办节礼和生辰礼,叫人想孝敬都没借口。听说他武艺高强,一言不合,当场便斩杀朝廷命官——” “胡说!” “你是何处听来的谣言?庆王何曾肆意残杀过朝廷命官!”承天帝皱眉,愤慨呵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