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志阳扼腕,忍不住念叨:“人手不足啊,人手不足。” “桑将军估计已接到密信了,希望他尽快带人来协助。”容佑棠难掩忧虑,苦中作乐道:“真没想到,咱扯了那么一大串人出来!” “哈哈,我头一回当钦差,竟能有此经历,再如何劳累也值了!”齐志阳虽然满脸倦意,兴头却十足,感恩戴德道:“齐某此生幸得庆王殿下赏识提携,如若不然,哪里轮得到我做钦差?”要是没有年初的际遇,我这会子应该还在关中苦等机会。 容佑棠笑了笑,抬手拨开一丛花枝,诚挚道:“齐兄在关中时就升了参将,能力有目共睹,所得俱是应得。小弟却愚拙不堪,全仰仗诸位弟兄提点照拂,待回京后,定要置一桌薄酒,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杯!” “一言为定!”齐志阳爽快拍了同伴一巴掌。 禁卫长笑道:“容大人的酒席自然得去,还得带上弟兄们一起,也好让咱粗蛮武夫沾沾状元郎的书卷气。” 容佑棠欣然点头:“你们都来,家父肯定欢喜得不得了!” 连日奔波,难得闲暇,三人低声说笑,快步穿行后花园。 夜色如墨,上弦月被云遮挡,仅透出朦胧玉光,天幕寂寥几颗星子,一闪一黯。 正当他们即将走到腰门前时,假山后忽然传来怯生生的呼唤:“钦差大人请留步!” 其实,不用她说,钦差三人已驻足,禁卫长习惯性地“唰啦”拔刀,质问:“谁?” 季雪心如擂鼓,手心一片冷汗,搭着侍女的小臂,慢慢走出来,她年方十五,头上只斜插一朵珍珠发簪,除此之外别无首饰,身披樱草色披风,清雅秀丽。 “民女季雪,拜见二位钦差大人。”季雪盈盈下拜,嗓音温婉娇怯。 钦差一行面面相觑:大半夜的,你一个闺阁姑娘,跑出来拦截三个陌生男人?! 齐志阳当即皱眉,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,十分不欣赏小姑娘如此行为。 “季姑娘请起。”容佑棠满腹疑团,开门见山问:“姑娘有何事?” “多谢大人。”季雪起身,没敢抬头,抬眼飞快扫视年轻俊美的钦差,芳心如小鹿乱撞,声如蚊呐,微不可闻道:“民女自知唐突失礼,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出此下策。” “有话请直说。”容佑棠耐着性子催促。他们跟季平势同水火,但目前没有必要与季家女眷过不去。 “民女、民女想告诉两位钦差大人:家父在外所在作为,民女和母亲、兄弟毫不知情,父亲很多年前就不管我们了,若非他担忧休妻影响官声,我们在这院子里早待不住了。”季雪初时紧张得嗓音颤抖,而后逐渐镇定,激动得语速稍快。 “季姑娘究竟想说什么?”容佑棠听得一头雾水,委婉道:“目前一切尚未有定论,我们正在调查。” “夜深了,姑娘快回去吧。”齐志阳一板一眼道:“我等公务缠身,若没有要紧事——” “有,有的!”季雪迅速抬头,跟容佑棠对视了一眼,又慌忙垂首,脸颊羞红,十指绞紧帕子。她长么大,第一次见到如此才貌双全的翩翩公子,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,难免浮想联翩。 容佑棠见状,有些尴尬地后退两步,别开脸——拜周筱彤所赐,他对外表娇柔纤弱的姑娘本能的忌惮防备。 齐志阳暗笑,他已成家,一心博取功业,对小丫头只当孩子看待,威严问:“季姑娘,我等确实公务缠身,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?不方便开口的话,叫别人转达也行。” “此事算家丑,不宜大肆宣扬,恐家母受刺激。”季雪勉强平静地解释,她看见了容佑棠的避嫌退后,不禁涌起深深的惆怅与失落。略定定神,她鼓足勇气,带着十五六岁特有的热血无畏,毅然决然道:“家母中毒后疾病缠身,已没了精气神,兄弟是男子,多有顾忌,我却不怕背负恶名,大义灭亲就大义灭亲吧!我想揭发的是:约莫十年前,家父季平偶然救了一个美貌的江湖女子,叫夏小曼,被迷得神魂颠倒,金屋藏娇养在同安街夏宅。我曾亲耳听见爹娘争吵,据说那女的擅制毒、豢养毒虫,下毒谋害家母未果,后被家父拿去献给上峰,不知做何用。另外,夏小曼出现之前,逢年过节总有陌生人送厚礼,后来全送去了夏宅,经年累月,估计早已是银砌墙、金铺地。” “……” 钦差三人表情怪异,久久无言,内心高呼: 好一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