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迪摇摇头,刚想谦逊两句,随即却火速咽回自谦!他急忙补救道:“大人谬赞,小的只是陪同巡抚大人而已,何谈辛苦?若论辛苦也是游大人。” 一派胡言!游冠英何曾每月巡视州县?顶多一年一次。 庞聪三人不约而同低头喝茶,只当什么也没听见。 “游大人也辛苦。”齐志阳若有所思地点头,对容佑棠说:“陛下命我等巡查关州风土民情,像游巡抚和朱主簿这样的官,理应上奏朝廷。” 容佑棠深以为然,点头赞同:“是啊。”他起身,稳步走到朱迪面前,定睛细看几眼,惊奇问:“朱大人怎的满头大汗?莫非身体不适?” 朱迪硬生生忍住想躲避的本能,干笑道:“多谢大人关心,小的无恙,只是热而已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容佑棠顺手将窗推得全开,气定神闲,扶着窗棂,低头观赏滔滔河水,满意地发觉自己并无晕眩感。他扭头说:“真没想到,延河水量竟然如此丰沛湍急!船老大好本事,我都没怎么感觉晃悠。” 齐志阳闻言,也起身过去凭窗眺望,其余人紧随其后。 “大人所言不错,船老大是草民重金聘请的,扬帆走南闯北半生的老手了。”庞聪颇为得意。 齐志阳盯着奔腾水浪,扭头看朱迪,直言不讳问:“若是小船,岂不危险?” “这、这……”朱迪干笑,自登船后就如坐针毡,心虚得脚底发飘,强挤出笑脸:“多谢将军关心河间百姓。其实,敢于往来此处的船夫皆有过硬的本事,熟能生巧,他们都是打小跑船的。” 说话间,船队一口气灵活绕过好几个险滩,位于延河中游的鹰嘴崖到了。 前方一整块笔直的巨石峭壁拔地而起,巍峨耸立,顾名思义,鹰嘴崖就是形似鹰喙突出的石壁尖端。 船行摇摆,水声轰隆隆,湿润水雾混着山风扑面而来,船帆扑棱棱吹响,峭壁被苔藓和藤蔓覆盖,紧邻绵延不绝的深山,无数落叶落花随急流翻滚前进。 嚯! 容佑棠单手扶窗棂,左手一抹满脸的水雾,胸怀豁然开朗,由衷赞叹:“真可谓壮丽山河!” “小心些。”齐志阳随手关了一半窗,将小兄弟往回拽。 “容大人抓稳喽,您不熟悉地形。”柴蔚关切吆喝,他惬意地立在窗前吹风,神清气爽之余,脱口说了一句:“其它险滩不算什么,鹰嘴崖才危险,水寇最喜欢在此处设伏谋财害命——” 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?”朱迪突兀地厉声喝止,想挽回时已迟了。他饱受煎熬,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游冠英与何烁的愤怒质问,更不敢想象钦差将彻查结果上奏皇帝的后果。 完了。朱迪绝望地想。 “对不住,抱歉抱歉,我口无遮拦、哦不!我胡说八道,求大人恕罪。”柴蔚脸色突变,大呼糟糕,连忙道歉。 “呯”几声,容佑棠关上所有的窗,隔绝大量水雾。 齐志阳不悦地瞪一眼朱迪,淡淡道:“朱主簿好大的火气,莫非不情愿听凭我等差遣?” “既如此,稍后到了关州你就回巡抚衙门去吧。”容佑棠毫不留情面。 任务没完成,我怎么回去? 朱迪面如土色,扑通跪下,磕头哀求:“求大人宽恕,都怪小的乘船晕眩,昏头失言,求钦差大人恕罪。”说着,重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