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月见要带他去见一个人。 禁宫甚大,她所藏的那人,在南宫毗连太医院的乐苑。 乐苑类似于前朝的乐府与教坊,乐苑里住着的,都是优伶乐伎,但这些人只专为皇家演奏,不得私自在宫外表演。 姜月见步子加急了一点儿,快到,倘若不是为了顾虑人前的形象,当朝太后已经一只手将磨磨唧唧的男人抓住了往前飞带。 一排排乐伎正在排演,几色的宫奴都抬起头,错愕地望向突然驾临的太后娘娘,无不急忙行礼,姜月见一拂衣袖令其平身,直乐苑西厢,将楚珩带到无人处时。 对方快了一些,从身后握住了太后娘娘的柔荑。 她呆了一呆,没有立刻有所反应。 刚刚抬眸,身侧高高大大,比他长了整整一个头的男人侧脸下来,极其平淡自如,将缠住的双手给她看了看:“太后娘娘不是一路想牵臣的手么?现在无人,可以牵了。” 楚某人原来不是天生就不解风情的呆子啊。 也就是一个男人心里有你,和心里没你的区别罢了。 姜月见努努嘴唇,心里万分不屑,哼了一声。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可爱么?楚珩感到有几分滑稽,又爱不释手,要揉搓太后娘娘饱满的脸蛋,低头亲一口。 正当他俯下唇瓣,要擦过太后今日浓妆艳抹的面靥时,身侧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一道霜白色的衣影,卡在一扇门间,静静看着他俩。 “……” 楚珩一顿。 视线转了过去。 停在门后的人,这个被太后娘娘藏起,总让他疑心是不是个漂亮少年的人,原来是女子——李岫晴。 “咳咳。” 楚珩松了手,轻咳一声,恢复霁月清风,解释:“重申一次,我不是。” 既然被太后娘娘控制在了南苑,那这些真相,说明也无妨。 李岫晴怔怔地望着他,半晌,她的神色像是清醒了,又像是失望至极,轻轻一点头:“请进。” 她侧身让开。 在外边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。 太后娘娘考虑得十分周到,等到入内,门一关上,外边都是铺天盖地的喇叭唢呐声,连琴瑟笙箫都听不见几分,乌嚷嚷吵得人耳蜗疼,此地是个极好的谈话所在。 李岫晴噗通一声,跪倒在姜月见面前,“娘娘。民妇糊涂,罪该万死。” 苏探微眉梢微挑,看了一眼姜月见。 姜月见将人扶起,让她坐下说。 李岫晴躲躲闪闪,坐下后又偷偷瞟了好几眼楚珩。 这一细节自然被姜月见所捕捉,但她丝毫不见愠色,反而笑道:“仔细看看,他是你夫君么?” 李岫晴这才敢大着胆子,多盯上几眼,但被楚珩深邃的眸光反笑,她慌忙岔开了视线,摇摇脑袋:“不是。” 其实,根本就不一样。 “太后娘娘,民妇在碎叶城好几年了,这几年……” 她咬咬嘴唇,说不下去了。 姜月见知道。 李岫晴在非人的折磨下生了病,她的病时断时续的,发病时会出现幻想和意识模糊的症状,偶尔还会记忆产生错乱,这是人面对痛苦时的一种自我防御和心理干预。 楚珩哪怕是换了一张新脸,这张脸也只能说和真实的苏探微有着七分相似,但因人体面部的骨骼和肌肉走向,最终呈现出来的实况还是有着较大不同。 先前李岫晴情绪太过激烈,触发了病症,才一时不察。 再者她和苏探微也有几年不见,记忆里的面貌本就会模糊些,而苏探微又是朝廷钦封的官身,不容质疑,李岫晴压根也没往那处想。 此刻冷静下来,把面前之人与记忆里的夫君一比较,却发现无论容颜,连身形也全然不相类似。 她夫君从小就是个文人体格子,没那么高,走路轻飘飘的,不会太稳健,小时候的身体不足,后来长年累月地生着病,吹了风会生病,淋了雨会生病,就连路上走着崴个脚,都有可能骨折。 夫君是个玻璃球,一不小心便会碎了。所以哪怕拥抱,她都会格外谨慎的。 不是像面前高大冷峻的男子,一点儿也不像。 夫君永远不会变成这种气质。 大理寺庭审那日后,太后娘娘单独将她留在了偏房,说了一些话。 李岫晴渐渐地清醒了,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有误会。 太后娘娘对她说:“哀家从不会惦记有妇之夫,他是哀家的男人,不是你的苏探微。” 李岫晴茫然无比:“他……他不是?那,那我夫君……” 姜月见叹息告诉她:“这哀家也不知。不过你得答应哀家,当哀家让你撤诉之时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