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已经当了几年皇帝的楚翊,何况姜月见不是说了,她的儿子比他还要聪明么。 姜月见一怔,倏地看向他,漂亮的凤目里是大大的困惑:“探微,你说什么?” “都已经露馅了,”男人的上半身向她靠近了少许,手掌握住太后娘娘紧紧抓住被衾的指节,朝着手背上柔软的旋涡悄然无声地一按,在她怔忡地颤间,低低唤道,“皇后。” 熟悉的声线。 姜月见才明白过来,他其实一直在伪装声音。 若不是自己早就发现了,其实伪装的苏探微的声音根本无懈可击。 就连情与欲,攀登至顶峰时,这个男人都有着可怕的定力能维持对声音的控制和改装。 不愧是楚珩。 太后脑中的弦被抽掉了。昨日醉酒之后的种种朝她的脑海里潮水一般地倒灌进来。 她抱着他,说,她知道他是谁。 说,她不想说,因为说了怕他变回楚珩。 她还说了,在已经捅破窗户纸的情况下,当着横刀立马、文治武功的武帝陛下的面儿,说她在玩弄他,而且,一定要找一个漂亮的面首…… 换了几年前姜月见只怕会摸摸自己的项上人头,确认还在不在。 对了,她还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着? 一时居然想不大起来了。 一股寒颤,逼得太后娘娘悄悄儿地咽了咽口水。 有些人是这样的,一时在下面,一生都在下面。她是永远不可能反压回来了。 悲催。 所以说姜月见为什么不想把事实说破,他要一辈子是苏探微,任她玩,任她欺负,俯首称臣,拜倒裙下,那该有多好? 姜月见唰地捂住了脸。 本来就觉得他肯定会生气的,现在好了,更生气了。 她怎么也不能说,她很早很早就认出他来了啊。 她明明考虑了很久的措辞,打算在最后关头,跟他说,哎,其实你伪装得真的很好,我一点都不看出来,真的,陛下真聪明,臣妾特别愚笨。 这样至少他也能稍稍多点儿成就感,气就消一些? 饮酒,误事啊。 “袅袅。” 对方轻唤了一声,用双手同时采撷下她搭在眉眼上的红荑,掌心挼搓,温热的感觉,烫得姜月见浑身冒鸡皮。 啊,他叫我袅袅了。 楚珩的声音叫我袅袅,原来是这种感觉。 姜月见被迫被摘下了捂脸的小手,这下可好了,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余地也不剩下了,她心头有点儿发颤,小心谨慎地望向他。 他是,不生气了吧? 她眼拙,看不出他是不是还对自己把他送进大牢里心怀芥蒂,于是立刻举起小手发誓:“我、我是为了保护你!” 她也不知道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高俭,敢对他用刑。 姜月见紧张兮兮地戳了戳他的肩:“你、你伤没事了?” 楚珩撇了一下眉。 高俭对他提起过这一节。高三郎受人之托,在太后面前撒了一个谎,说他一进昭狱便被先打了五十记杀威棒。 当时太后的反应,可以说是高俭一辈子没见过的勃然之怒,差点儿性命不保。 为了继续保住高俭,楚珩借坡下驴地将眉从中挤成了一道结,在姜月见碰触上来时,高低地“嘶”了一声,“还没好。” 那当然,五十个杀威棒,是一两天就能好的? 姜月见炸了一样:“我不是让他们给你送伤药了吗?高三郎对我阳奉阴违?他没给你?” 说罢就要掀开他外衣,“给我看看。” 她要亲自给他上药。 坤仪宫里的伤药都是最好的,只要用了,过不了几天背上的伤就会好了。 真是的。 那个高三郎,一定是不想继续在昭刑司混了,敢这么对她下旨吩咐照顾的人。 那可是五十棒,要不是他筋骨强健,这五十杀威棒下来只怕连路都走不了了,现在人虽然是还能出现,但姜月见总疑心有什么后遗症。 她们好好儿的武帝陛下,一辈子只会习惯了睥睨九重的高岭之花,足不沾尘的人物,居然,被关进了昭狱,吃了好几天牢饭! 这个罪魁祸首——她,简直是太可恶了。 姜月见唾弃自己,埋首继续解他腰间的鞶带,哗啦,蹀躞七事无不散落。 这居然是一件武官的圆领及膝袍,是楚珩出狱时向高俭随手借的一身,格外修身掐腰,衬得身姿愈加鹤势螂形,山凝岳峙。 袍角被扯开的一眨眼间,太后娘娘嘴里“嗷呜”了一声,被男人重重地押回了榻上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