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狱中苦熬了一夜,次日终于在公堂看到了青姈。 比出阁前更沉稳了,一身锦绣春衫簇新贵重,发髻间虽只用一支金钗点缀,却衬得她神采奕奕,明丽照人。那双桃花似的眼睛水灵如旧,却添了锋芒,跟在染坊街时的收敛隐忍迥异。 她的身后则是戴庭安,姿态有点懒散,神情却是冷凝,那目光跟锋锐剑刃似的,扫过两人时如刀子剐过。 陈绍夫妇心惊胆战,原打算来个咬死不认,直到人证被押上公堂。 第34章 陪伴 白氏打死都没想到,青姈竟会不动声色地将那俩人找来,大惊之下险些背过气去。 后面的事也就简单了很多,人证俱全,就只差真凶承认,而陈绍夫妻虽有害人之心,却都是优渥娇养大的,没吃过苦头,随便拿个刑具吓唬吓唬,就能吓得屁滚尿流。 案子很快便审问清楚。 是陈绍受了白氏的怂恿,怕窦氏腹中的男胎成了陈文毅的老来子后格外得宠,抢走原本只属于他的家产,加之陈文毅过于宠爱续弦的妻子,陈文毅又时常斥责他年岁渐长却不懂事、没担当,引得他心中不满,才会在白氏的连连怂恿后痛下杀手。 白氏对此供认不讳。 有骇人的刑具在面前震慑,又有神情阴鸷的戴庭安追根究底,就连她怂恿陈绍行凶的缘由都问了个清楚——原来是她从前与人有私,被青姈的母亲不慎瞧见,白氏怕她将此事抖露出去,日夜不安,竟至于心生歹毒,欲除之以绝后患。 而陈绍不知就里,被她怂恿过后,竟真的当了主谋,白白地害了继母和弟弟性命。 公堂森然威仪,白氏委顿在地,抹着细粉的脸色已是惨白,不敢对视戴庭安那锋锐如剑的目光,只朝着青姈哭道:“是我一时糊涂,做完这事就后悔了,少夫人,我是真的后悔了!”说这话,手脚并用便往跟前爬,待得脚镣轻响。 青姈面色冰寒,将她揪着的裙子扯回手里。 白氏抹着泪还欲再求,斜刺里戴庭安那只黑靴抬来,稍稍用力,便将她踹翻在地。 主审官轻咳了声,示意公堂肃静。 青姈敛袖,只将目光投向陈绍,不言不语,眼底却尽是冷嘲。 陈绍跪在当堂,落难后嗜酒沉迷,微胖的脸上血色尽失,死死盯着白氏,碍着公堂威仪没敢发作,眼底却几乎有血丝迸出——妻子暗里偷人,过后还怂恿他谋了继母的性命,不知此刻,他心里是何感受。 恐怕撕碎白氏的心都有。 青姈神情冷凝,转而朝堂上行礼,“陈绍夫妇居心歹毒,为谋害家母性命,不惜拿满京城的百姓儿戏,引疫区的死鼠入京,罪孽深重。如今罪行昭彰,人证齐全,请大人明断!”话到末尾,声音微微颤抖。 戴庭安的手伸过来,轻轻握住她。 久经风浪,看惯生死,他眉目冷沉,神情如深渊寒雨。 那双手却是暖的,握剑的指尖稍有薄茧,握着她,力道沉稳。 不出意料地,陈绍夫妇被问了死罪,杖责一百。牢狱里湿寒阴冷,两人被打得半身染血,昏迷不醒,离刑部复审死刑,再到秋后处决,还有漫长的时日,够他们在湿冷牢狱里苟延残喘地活受罪。 青姈没再看他们,只在回府后默默上了炷香。 下月中旬是母亲的忌辰,时隔两年,母亲在天有灵,可以瞑目了。 …… 青姈没在侯府里张扬这案子。 总归她是冲喜而来,当初孑然一身进了侯府,跟陈绍夫妇几乎断了往来,没半丝牵扯。而陈氏身在高门,自家儿媳妇的亲戚都未必看得入眼,更不会留意她,只有周氏心细,青姈怕万一有人提起,令她措手不及,便简略禀报给婆母。 周氏早知她母亲已死,听得缘故,也只能叹息。 翌日前晌,青姈去了趟泰和巷找窦姨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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