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膏带着。 青姈想着心事抹匀香膏,穿好衣裳出去,窦姨妈已就近买了些蜜饯和烤红薯回来当零嘴。 客房的角落里笼着两个火盆,倒是很暖和。 青姈坐在桌边擦干头发,跟窦姨妈围在桌边,拿勺子挖红薯吃,不免提起过世的母亲。 那时候家里过得宽裕富足,绫罗绸缎、珠玉钗簪之外,厨子的手艺也极好,常引得冯家母女和窦姨妈来串门。那般美味佳肴伺候着,母亲还是会时常让人买红薯回来,或烤或蒸,或拿来煮粥,或做成红薯饼和红薯丸子,怎么吃都是高兴的。 如今重温那味道,难免念及旧事。 窦姨妈瞧她唇角染着软糯的红薯,伸手擦了,心疼道:“以前姐姐最疼你,那样精心地养着,哪怕不能锦衣玉食,也该无忧无虑,哪能受这些委屈。我命苦就罢了,都是自讨的,你跟姐姐却实在让人心疼。回头去寺里烧香,得好好问问菩萨。” 青姈莞尔,“菩萨恐怕也是苦海里走过来的,能怎么答你呢。” “我只问问她普度众生,怎么就不心疼你。” “或许命苦的人多,还轮不到我吧。”青姈低笑喃喃,说着话,忽然响起笃笃扣门声。 俩人诧异对视,窦姨妈扬声问:“是谁?” “是伙计,送热茶来的。” 窦姨妈闻言起身去开门,半旧的门扇推开,门外却不见端茶的伙计,只站着个穿锦袍的年轻男人,哪里是伙计?窦姨妈微惊,忙要阖上屋门,那男人却伸臂死死撑住,诞着脸笑道:“我是来见谢姑娘的,慌什么。” 青姈见状,忙过去抵住门扇,借着门外霜白的月光,她也认出了那张脸,“蔡——” “蔡文远。”男人笑眯眯的,“姑娘还记得呢。” 他的语气神情却都很无赖,青姈看着那令人嫌恶的目光,不由蹙眉。 她确实记得这人,印象却极差。他是陈绍的狐朋狗友,似乎跟肃王府也沾亲,对她一直藏着色心。从前有陈文毅在,他不敢乱来,陈家落难后这人时常招呼陈绍去喝酒,往来之间虎视眈眈,要不是被顾藏舟教训过,早不知怎样了。 谁知今晚他竟会跟到这里! 蔡文远似知道她的心思,嬉皮笑脸道:“城门口看见姑娘时我还不信,跟了一路,原来是真的。”他探头往里瞧了瞧,没见旁人在,愈发大胆,“姑娘这是去哪里?孤身赶路不便,不如跟着蔡某,保你高高兴兴的。” 窦姨妈闻言大怒,“混账,滚出去!” 蔡文远哪里会在意,贼眉鼠眼地直往青姈脸蛋上瞟。 他这分明是在探底细。这客栈里有伙计管事,哪怕他今晚不敢做什么,探明两人是孤身赶路后,未必不会冒出别的心思。但若就此贸然惊动戴庭安,并不妥当——性情软弱、动辄惊慌的人,他虽可能随手帮一把,往后却未必多理会。 她既是求长久庇护,就不能以太无能累赘的模样登场,免得坏了印象适得其反。 她正愁没接近戴庭安的好契机,倒不如…… 青姈索性退了半步,沉声道:“就怕你没那胆量。” 少女薄怒,眉眼却仍沉静,迥异于预想中的慌乱羞怕。 蔡文远诞笑道:“我是甘为裙下臣,为姑娘护花赶路,怎么会不敢?姑娘说来听听。” “靖远侯府的戴庭安,听说过吗。” 这名字说出来,蔡文远果然有点害怕地缩了缩。 青姈便冷着脸抬眼,“你既一路尾随,就该看得出来我是特意等了他同行,为避嫌才住两处,明日仍会一起赶路。那些护卫暗里巡查,我只消嚷一声,你猜他会不会听见。”她淡声说着,又理了理衣袖,“上次荷苑春宴回来,戴将军随手杀了仗势调戏民女的刁奴,我可是亲眼所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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