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真诚的关爱总是有着精准的辨识力,被爱沐浴的孩子永远不会哭太久。 布布很快止住了眼泪,对电话那头说:“拔拔,你早点回来,我和哥哥……唔,我们都在等你呢。” “我会的。”贺致远道,“你也要听哥哥的话,好好养病,哪里不舒服就告诉他,明白吗?” 布布点点头:“好。” 结束通话已经九点半,到了该睡觉的时间。颂然检查了一遍布布的出痘状况,零零散散几十颗,不算太严重,便在床头留了一杯温水,又往他怀里塞了一只小抱枕,轻轻拍背,哄他入睡。 出来时,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在一闪一闪地震动。 是贺致远的号码。 颂然感到诧异,弯腰拿起手机,接通了电话:“贺先生?” “颂然,我刚想起来一件事,需要向你确认。”贺致远开门见山道,“你之前得过水痘吗?” “啊?” 贺致远加重语气:“你应该知道的,水痘的传染性很强,如果你小时候没得过水痘,缺少抗体,现在就应该远离布布。” “这个……这个没问题啦。”颂然放松地扑进了沙发里,不以为意地说,“我之前不是讲过吗,我有一大群弟弟妹妹。家里这么多小孩儿,一个出痘了其他的都得跟着栽,我肯定得过的。” 老实讲,颂然从小就和“幸运”两个字不沾边。 他在福利院生活了十年,孩子堆里跌打滚爬一路混到大,什么倒霉事都得轮一遭,要说这种体质能侥幸逃过水痘,他自己都不信。 可惜他的“推理”太牵强,在贺致远眼中完全不过关。 贺致远又问一遍:“你确定吗?” 颂然笑笑:“也不是很确定啦,但是应该……” “没有应该,只有‘得过’和‘没得过’。”贺致远态度执着,不容糊弄,语气破天荒地严厉起来。他抬腕扫了一眼手表,计算时差,说道,“现在还不到十点,家里应该没睡吧?颂然,你给爸妈打个电话,确认一下,否则我不放心。” 颂然愣住了:“给……给爸妈……” 贺致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:“有问题?” “没,没有!”颂然慌忙掩饰,“那……我先挂了?” “行。”贺致远说,“问完记得发信息给我。” 挂了电话,颂然孤身坐在沙发上,握着手机,沉默地摩挲自己的手指关节。 人是不能撒谎的。 最初的一个谎言要用后续的千百个谎言填补,补得越多,留下的漏洞也越多。当漏洞再也填补不了的时候,谎言就会被无情拆穿。 他美化了福利院的经历,在贺先生面前假装自己拥有一个热闹的大家庭,所以现在,他被推入了一个新的困境——深夜十点,t市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,他能给谁打电话呢?就算真的打通了,谁又会记得一个七年前离开的孩子有没有患过水痘? 没有人会记得的。 从来没有。 十分钟转眼即逝,颂然不能再拖下去,手指在按键上飞速跃动,发出了一条消息。 “问了妈妈,我得过水痘。”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,看到这条信息气泡的标识从“发送”变成了“已读”,十几秒过后,一个新的白色气泡跳了出来——“好,我放心了。” 颂然将手机扔到旁边,闭上眼睛,倦怠地呼出了一口气。 第二天,布布退了烧,体温下降到37度,食欲也基本恢复正常。吃过早餐,颂然抱他去阳台沐晒日光,顺带杀一杀病菌,他就穿着小黄鸭睡衣坐在绒垫子上,一会儿读读绘本,一会儿和布兜兜玩推球游戏,还相互踩尾巴玩。 鸭子尾巴短,猫咪尾巴长,布布占据物种优势,灵活扭一下屁股就能赢,心情大好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