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处的风还不时将那点儿支离破碎刮得哗哗作响。 他毫无办法主宰自己,仿佛灵魂易主。 从金子那儿获得安抚不过六七个小时,他毒瘾再犯时才刚刚夜幕降临。 头晕恶心的档口尚且嘱咐路之悦给他铐住,可真等铐住了,却似八匹马都拉不住的猛兽,睡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。好时残破虚弱的身体即刻变得力大无穷,竟就着手铐挣扎着将那实木沙发拖拽离墙两米来宽。 沙发撞飞茶几,杯盘跌落一地,全数抛向地砖碎个稀巴烂。 他青筋暴露,红着眼在狼藉的地面胡乱抓狂,逮住什么扔什么,一边冲躲在门边的路之悦破口大骂,脱口而出的全是脏话,像常年性情不稳的施暴者。 路之悦看他此刻的模样,似比中午更颓败,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温柔和风度,心中难免百种滋味。 地上的泼皮无赖已毫无人性可言,一团糟乱中竟抓起落在地上的水果刀,手腕还在扶手上铐着,却蹭着地蹬着腿向门口挪去。 那沙发腿蹭着地砖发出跐溜的刺耳响,他的西装裤磨在地面,寸寸前挪之后留下滩滩黄色水渍,似漏了口的水管,发黄的液体竟层层漫延开。 路之悦目睹他尿失禁,又惊又吓掏出手机,将拨出号码却被他抓住脚腕。 他那只被铐住的手已磨破血管,喷出的血液顺着光滑的钢体滴滴答答落下,而空出的那只手正举着银亮的刀口齐齐对准她□□的脚腕。 他威胁她去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里拿货,不然就挑断她的脚筋。 路之悦身上没有意志力这一说,当下就把答应帮他戒毒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,胆战心惊向卫生间跑去。 那针剂用塑胶密封袋存着,她从水里捞出来,再慌忙奔出去递给他。 他还睡在地上,发着抖熟练拆开包装,再扯断衬衣扣子,将袖子撸了上去。 终于,那条掩藏已久的胳膊完整展露出来,只瞧其过分羸弱苍白,布满密集针孔。 他咬着舌头好容易在上面寻逢一块完整的皮肉,接着猛一针扎下去……七八秒的功夫,整个人又渐渐稳了回去。 恢复清醒时,他有些恹恹的,盯着满屋狼藉半晌才缓过神。 他曲着一条腿半跪在地上,直腰往起站时被手铐牵制,踉跄着又绊了回去。路之悦这才蹲身替他解了手铐,他唰唰两下猛抽了纸巾摁住流血的手腕,又一样样把跌落的东西归回原位,再收拾地板和沙发,最后去了卫生间洗澡,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又干净整洁的出现在客厅。 “这是最后一剂了,再犯时你把我铐住就走吧,别跟屋里待着。” 路之悦正襟危坐,想起前后两次符钱生不如死,却因为这些白面似的粉末极速获得重生,那些不起眼的白面竟有这么大魔力? “这东西是什么感觉,忒厉害了。” 她问。 “要什么来什么,烦恼痛苦统统烟消云散,只有愉悦和幸福。” 他答。 路之悦咂舌,越发对那玩意儿感兴趣。 中午刚知道符钱的秘密时,她怀揣拯救弱者的一腔热血,誓要把他解救出来。可两场见证下来,她又觉着,这玩意儿似乎不至于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唯恐避之不及。 既然它能让烦恼痛苦烟消云散,只剩愉悦和幸福,为什么不试一试,为什么非要戒掉它而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,长久沉浸在愉悦和幸福之间不是很美好的事吗。 她路之悦有的是钱,把买包包做美容的钱统统拿去购买愉悦和幸福,貌似更有价值。 她如此好奇而不辨是非的想着。 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符钱运气不太好,本想通过路之悦获救,却没想到就此跌进更堕落的深渊。后期路之悦的加入,把他仅存的自救残念毁灭得一干二净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