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溱诧异道:“担心何事?” 王诠:“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唤唐景则去垂拱殿,你昨日替他告假的事可是当众说的,我已然猜着了。若是圣上找人一问,恐怕也能猜着。你就不怕他见了圣上,不知该说什么话,惹恼圣上?” 王溱悠然一笑,反问道:“叔祖认为我喜欢他,喜欢的是何物?” “哦,何物?” “他永远不需要我为之担心。他是唐景则,他能成今日地位,真正的倚靠绝不是我。” 王诠怔然无言。 另一边,唐慎被带到带到垂拱殿中。一路上他左思右想,都不知道赵辅有何事要找自己。莫非是新出了什么差事,赵辅要他去办?估摸着很可能和银引司有关,或者和二皇子赵尚在姑苏府有关,赵尚动了姑苏府的兵部银契庄? 等到了垂拱殿后,唐慎行过一礼,垂头不语。谁料赵辅竟也不开口,而是笑眯眯地望着他。 季福在一旁看得甚是惊讶。 自打太后驾崩后,皇帝少有这样的情状。此情此景,赵辅仿佛回到了一年前,他又多了些朝气,不再整日听那善听和尚念诵禅经,垂着眼帘敲木鱼,令人捉摸不透。 唐慎感受到赵辅盯着自己的目光,他心头奇怪,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,赵辅为何要叫自己过来。然而赵辅不开口,他必然不能开口。 良久,只听赵辅轻缓的声音响起:“朕记得景则是今年及冠的吧。” 唐慎:“是。” “都二十了,怎的还不成家?” 唐慎心中咯噔一声,他恍然间猜到了一种可能,但他没敢多想。 赵辅长长地叹了一声气:“你们啊,总是让朕替你们担忧!斐然今岁都廿六了,也没见得有成家的打算。朕上个月叫他过来一问,你猜他说什么?他竟说这盛京城中没有一个他瞧得上的女子,连朕的公主他也看不上眼!” 唐慎心中一惊,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赵辅的神色。他相信苏温允敢在皇帝面前说自己不成婚是因为没找着喜欢的姑娘,但他不信苏温允敢说公主也配不上自己。想来这是赵辅随口说的,但他既然敢在唐慎面前这么说,也足以体现他对苏温允的宠信。 “景德也令朕操心。他那夫人去岁过世了,朕道再寻一个,他却说已经有了子嗣,为何要再娶。” 唐慎此时已经明白赵辅想说什么,他低着头,恨不得把头彻底塞进地砖里。 赵辅整个上半身靠在桌子上,他凑近了看着唐慎的后脑勺,和蔼又调侃地说道:“那朕如今就想知道了,景则,你不成婚的原因是什么呀?还有你的师兄,他都廿九了,为何还不成婚呀?” 唐慎整个人轰的一下就快炸了,他垂着头,高声道:“臣、臣不知。” 赵辅哈哈大笑起来。 唐慎不知所措。 笑完后,赵辅望着他窘迫的模样,眼底忽然流露出一丝真正的长辈对小辈宠溺。他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十年前朕知晓子丰的心事后,曾为他忧心过。朕晓得子丰的为人,他若真的喜欢上一人,定会为那人剜心掏肺。若喜欢了一个歹人,那还了得?如今看着是你,朕也放心了。未曾想在朕合眼前,能瞧见你俩成了一对,朕心中的事算是放下了一桩。” 唐慎抬起头,望着赵辅。 赵辅一挥手:“朕既然都叫你来了,还揶揄你一番,自然是有赏赐的,已经送去尚书府了。” 唐慎行了一礼,恭恭敬敬地道:“臣谢陛下恩。” “下去吧。” 踏出垂拱殿的大门,唐慎站定了一会儿,才继续向前走。硕大的皇宫中,一个渺小的红色身影一步步离开这沉重的宫门,他的步伐稳健平缓,带着没有犹豫的果决坚定。 而在唐慎走后,季福虚着身子守在一侧,悄悄地望向赵辅。 他跟了赵辅五十多年,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懂这个帝王的,有些时候他又看不明白。比方说刚才,赵辅对唐慎说的那些话,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,季福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