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也十分惊喜,准备了一番就赴宴了。 江南世家,小桥流水,园林精巧。 宴后傅渭被人接待着在园中闲逛赏景,两人正说笑着,便见一个模样精致、披金穿玉的锦绣男童在花园中,静静地凝视着一朵花。傅渭在旁边瞧了许久,这男童便望了这花多久。 傅渭好奇道:“你在瞧什么?” 男童抬头瞧了他一眼,又看向他身边的叔父,于是乖巧礼貌地行了一礼,道:“我在瞧一朵花。” 傅渭:“你为何要瞧一朵花,瞧这么久?” 男童:“原先只是瞧上了一会儿,但随即发现客人正在瞧我。我瞧花,客人瞧我,或许便如瞧一幅画。我怎能破坏您的雅兴。所以客人,您在瞧什么?”说完,他抬起乌黑清澈的双眼,好奇地看向傅渭。 傅渭顿时惊为天人,听说了这男童是琅琊王氏的嫡子王溱后,他死活都要将其收为学生。起初王氏也有些难做,傅渭便长住在了金陵,最后还是王溱自己同意,他才拜入傅希如的门下。 王溱:“我瞧花如画,先生瞧我如画。这大概就是二叔祖总说的缘分。” 于是,王溱拜入傅渭门下。 “没想到,这一晃眼就过去了二十四年。”傅渭感慨道,“嗨,我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。” 王溱抬眸看向自家先生。 五岁的事他当然还记得,毕竟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十分出名。但那时的他虽说是赫赫有名的神童,但不得不说,行事作风在如今看来,还有些出格。王溱向来不喜欢提自己过去的事,比如他拜入傅渭门下后,曾经在学写字时一日写了一千个大字,累得昏睡过去。醒来后,便发现自己脸上沾满了墨水,真是完全失了风度。 王溱好心提醒:“小师弟就快回来了。” 傅渭顿住,过了片刻,他看向王溱,语气郑重,忧心忡忡:“前几日,景则送给我一幅画。那幅画画得十分生动,却让为师心中担忧。子丰……你师弟究竟想做什么?” 王溱骤然怔住,他仿佛猜到了什么,问道:“什么画?” 傅渭默了默,道:“只是一副花鸟画,画的是百鸟争鸣,群花潋滟。百鸟中有一只凤凰盘旋于空,群花中有一朵牡丹傲然众物。画是好画,是蜀地画痴林久德的手笔,我已经十多年没与他见过,他的画技更出众了。” 王溱眉头一蹙。 傅渭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:“百鸟群芳图,这画很寻常,但先帝时期也出过一幅这样的画……那时,是先太子画的罢。”傅渭叹了口气,道:“当年我还做过先太子的书画先生,指点过他几句,有一些师生之谊。” 傅渭这些年养精蓄锐,不争不抢,锋芒不露。 但十多年前,他也是执掌朝堂的右相权臣。 唐慎的那番心思,换做他人,可能看不出来,可傅渭却知晓。他长叹一声:“原以为他不会为梁博文做些什么,又或者这许多年过去了,无谓再做些什么。但谁曾想,他竟一直记得。怎的这般无知痴傻!”嘴上这么骂,傅渭表情却十分赞扬,他摸了摸胡子,“不过你小师弟这番举止,可是危险至极啊。你可知,他到底要做什么?难道还想给钟泰生那老家伙翻案不成?” “不知。” 傅渭一呆,过了许久才惊道:“你不知?!” 王溱看他,反问道:“先生为何觉得我一定知晓小师弟想做什么,在做什么?” 傅渭站起来走了几步,回过头,还是不信:“你怎么会不知?” 你王子丰能不知? 就你那芝麻大点的心眼,能容许你小师弟做你不知道的事? 王溱举起酒盏,一饮而尽。许是喝多了,他少了分内敛,多了分锐气,与酒气掺杂在一起,耀眼如清然皓月。他毫不做作地开怀一笑:“我要知晓它作甚?” 傅渭:“诶?” “我只要知晓,他想做何事,我都会顾着他,为他扫平前路波折,为他荡清身后烦忧。如此,不就好了?” 傅渭怔然于原地,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:“你对你师弟,果真是那般心思!” 王溱轻轻笑了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