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西我都收拾好了,日常起居的什么都有。” “先前那几朵玉兰花居然还在,到时直接就能用了。” “等我们过去了,再传讯给我爹千红他们!” 迟风的声音又快又急,他仿佛急切地想堵截着些什么。 陆霜雪举目,茫茫的天空,一线月光在东边露出来,旷野平原大海,是那么宽广那么地辽阔。 而迟风的手是那么炽热存在感那么地强烈。 她的心在剧烈颤动着。 陆霜雪想了半下午,也挣扎了半下午,终于在迟风拽着她即将一头扎进归墟大阵的一刻。 蓦地,她刹住脚步。 迟风拉了她一下,纹丝不动,他再拉一下,还是没拉动,他蓦地回转头来。 月光下,他眼白泛起一片红。 一个下午的时间,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。 两人都没有说话,风声呼啸,吹动两人的衣袂长发,雪粒子西西索索打在两人的脸上肩上,良久,陆霜雪咽喉动了动,她终还是说: “迟风,我不能走!” 一字一句,低声沙哑,但她抿唇蹙眉,最终把这句话说出了口。 话一出口,她长长吐出一口气,闭上眼睛,双目潮热。 这个下午,陆霜雪想了很多很多,从孩提到年少,从练气到大乘,从泗海界一路走到东极洲,从师徒跟屁虫到盟主的孤身路。 从凡人一路到修真界,到大乘巅峰。 她师尊赤霞剑尊曾经告诉她:“修士淬天地之灵气,纳真元变化而臻自身顶峰,受凡人供养献奉,当有大同之责也!” 大道直行,天下为公,扶孤助寡,锄强怜弱,谓之大同也。 这是她初初成为少盟主的时候,她的师父告诉她的。 想了很多很多,乱哄哄的脑子随着时间慢慢变回冷静,直到即将跨入归墟大阵抵达空间通道前的一刻,她发现,她跨不进去。 “我想过了,若就这样一走了之,这里所有东西都变成虚空流沙,我会后悔一生的。” 沁冷的寒夜,皑皑的白雪,陆霜雪慢慢说道。 她挣扎过,混乱过,她不是一个人了,她竟贪恋与他相伴的时光,她很想和他过一辈子。 可是想到最后,她发现她不可以。 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! 心腔慢慢蔓延上一种难受,但陆霜雪却前所未有的清醒:“要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,那岂不是和里面那些人一样吗?” 师尊的呕心沥血,龙擎的皮肉筋骨分离,历历在目,无言无声,却动魄惊心,这一幕一幕,陆霜雪的脚就没法继续跨下去。 她反复思量,最后想得很清楚了,她一瞬不瞬,站在大阵前,目光褪去黯然,变得坚定。 她心里依然很难受,但她更不想来日后悔! 迟风怔怔看着她,那双泛着红色血色的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,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了,惊怒交加,看着陆霜雪。 可偏偏,陆霜雪说得是那么地认真清楚,让他的歇斯底里堵在了嗓子眼。 风呼啸,他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。 他不可置信:“……陆霜雪,你究竟有没有心?!” 说到最后,他终还是嘶喊了出来,一把甩开她的手,伤恸难抑,触目惊心。 他心口痉挛,痛到极点,痛得他不禁弓身捂住心脏,泪水模糊了眼睛。 陆霜雪急忙一把扶住他,捂他的心口,迟风伤极痛极,一把甩开她的手,推开她! 陆霜雪跄踉一步,但她没有放手,她眼泪也涌上眼眶,迟风这样的她心里真的难受极了,“我有!我太有了!” “可这样的我,才是当初那个我啊!” 蓦她问迟风,“一个自私自利人,还是当初你喜欢的那个人吗?” 陆霜雪也不禁大声起来。 她捧着迟风欲甩开她的脸,用力问他。 陆霜雪还记得迟风曾经说过的,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?大概就是在青鸾峰刚刚找到他母亲,她气不过拉着他飞奔追上,兜头大骂穆清沅的时候。 以直破弯,以直破障,她就像一个铮铮铁骨掷地有声的审判者,理直气壮地坚持着她的准则她的信念。 西风渐行,几度大起大落,她都依然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陆霜雪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