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前面几页上,袁宁看到了熟悉的字和熟悉的画。再一看名字,也很熟悉,薛文成。 袁宁去给薛家姥爷扫过墓,知道这就是薛家姥爷的名字。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书法协会那边有人认识薛家姥爷,特意把这样一本书稿给了他。袁宁仔细地把书稿和笔墨纸砚都收好,安心上课。 第一节 课上课后,活动课老师和美术课老师齐齐找了过来。 活动课老师还是齐老师,她和袁宁已经非常熟悉,说话也直接,她们想让袁宁帮忙问一问谢老,看能不能让她们到牧场那边组织一次秋游。美术老师则是想带学生过去写生。袁宁两眼一亮。如果学校组织的秋游是去牧场那边的话,他就可以去看罗元良和象牙了,说不定还能见到小野猪它们。 袁宁一口答应下来,放学后就自己去了谢老那边。 谢老正在说曲谱,护工在一旁替谢老记录。谢老靠在椅背上,神色很宁静。听到袁宁的脚步声,他转过头说:“宁宁来了?” 袁宁说:“来了!”他跑上前关切地问,“谢爷爷你的腿还好吗?”夏天的时候谢老摔了一跤,腿出了点问题,出去的时间少了,招福一直守在旁边,和护工一起时刻陪伴在谢老左右。 谢老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和忧伤。去年他出了好几首新曲子,都送给了新人。这过程像是播种,也许他看不到种子发芽——更看不到它开花结果,不过他知道有人会沿着这条路往下走,有人会爱护它、浇灌它,让它一天天成长,长成参天大木。谢老说:“好多了,一点都不疼。你四哥上次帮忙定的轮椅很好使,我想去哪里都能自己去。” 袁宁有点难过。这次他的泉水帮不上忙,象牙说,泉水好像能让动植物长得好些,也能净化它们体内的污染物,可是被破坏了的躯体是没办法恢复的。象牙还说,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是不可逆转的,比如时间,比如生命。 袁宁打起精神,说出齐老师她们拜托的事。谢老笑着说:“当然可以。不过哦我可能没法一起去,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忠叔,让他提前做好准备。就是住的地方肯定不够,你们得自己准备些帐篷。要是临时碰上大风大雨再到屋里挤挤。” 袁宁高兴地说:“谢谢谢爷爷!” 谢老马上给程忠拨了个电话。程忠正巧在屋里,接起电话后一口答应下来,同时又纳闷地说:“为什么这两年大家都爱往这边跑?又是医生又是雕刻家什么的,现在还有老师要带着小学生过来,真稀奇。” 程忠觉得这边的山没什么特别,水也没什么特别,牧场里的一切更是乏善可陈。不过听到袁宁高兴的道谢声,程忠倒也不在意多做点儿事。他向袁宁打包票:“你定好时间告诉我,我会提前准备好足够的食材,也会把比较凶的动物圈起来,保证安全。” 袁宁满心雀跃地回家去。谢老坐在轮椅上,脸上也染上了笑意。他对护工说:“这孩子真讨人喜欢,每次听着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。” 护工点点头。照理说失明的人会下意识地避开“光”“亮”这些字眼,可谢老从来都不,仿佛他的世界从未被黑暗侵袭,他的眼睛也还能看见眼前美好光亮的一切。 护工知道,这都是袁宁的功劳。在遇上那孩子之前,谢老和所有失去妻子、失去光明的老人一样,脾气古怪,性格阴沉,脸色一整天都灰沉沉的,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高兴起来。遇上这孩子之后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 可惜谢老的身体…… 护工叹了口气,往招福面前摆了点水,对招福说:“别垂头丧气的,谢叔他不难过。”没什么好难过的,到了这岁数总会有那么一天,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 开学一个月后,齐老师和美术老师就带着一班二班的学生去秋游,其他年级的学生得知他们要去传说中的小牧场,都羡慕得不得了。等一班二班的学生到了牧场那边,都被镇住了。这牧场可一点都不小啊! 两个班一共六十多个学生,来了十个老师,每个老师分管五六个,由老师带头扎营。都是把九岁的孩子,最大的也只有十岁,秩序却非常不错。这跟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大大小小、校里校外的自主活动有关。 把吃住都安排好后,齐老师就开始布置这次秋游活动的主题,寻找动物们的巢穴,并且把它们画在活动记录上。活动期间所有人都得跟着老师走,不能落单,也不能动手破坏动物的巢穴。 袁宁跟齐老师一队,宋星辰、郝小岚、章修鸣都在一起,最后一个人却是应绍荣。应绍荣长高了很多,暑假时似乎回了乡下,皮肤晒得黑了不少,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贵公子。他一路上没怎么说话,只时不时地抬头看向袁宁。等找到第一个巢穴,其他人都跑上去观察,应绍荣才鼓起勇气和落后了几步的袁宁说话:“袁宁。” 袁宁转头看着他。 “对不起,那时候我、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。”他脑袋垂得低低的,“我不该那样说你。”时隔两年,终于说出道歉的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