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也。”阮宁接过她手中茶盏,正色道:“若是一直憋着气,那还不如逞一时之快来得痛快,没得把自己气出病来,还得忍受这些无耻之人。” 阮母闻言,愣愣无语,随即一叹,“祖母是老了,也愈发没了出息。” 她头发花白,一声叹息里饱含惆怅,阮宁想起前日子她还精神抖擞地带着自己渡船下扬州,如今已经这般情状,鼻子一酸,强笑道:“阿宁还年轻啊,以后谁要是敢欺负祖母,换阿宁给祖母出气!” “好……好……”阮母呵呵笑着,又将自己的小孙女儿轻轻拍了拍,连带着将自己心中的苦闷惆怅也拍了出去。 这边一片和乐融洽,那边香老姨娘急红了眼,她没想到,没想到阮母也不受她威胁,竟这般作践于她! 阮母瞥了她一眼,一股气自喉间涌上鼻头,随即似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,招过王妈妈,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,便见王妈妈神色恭敬地退下去。 阮宁不解其意,阮母闭上眼念了两句经文,便不再多说话。 不多时王妈妈从外面回来,手里端着一个红梅白瓷碗,里面青色汁液浓稠如碧,看着有些渗人。阮宁嗓子发紧,目光挪到香老姨娘身上,见她也眼神疑惑地盯着王妈妈,身子却警惕起来。 “给她灌下去。” 阮母苍凉冰冷的声音响起,王妈妈得令,指挥着婆子压好香老姨娘,便将她嘴里的布团子抽了出来。 香老姨娘此时也觉不大好,惊恐地想往后退,张嘴就要叫,被她一下子捏住下巴,动弹不得。随即青色汁液尽数灌进她嘴里,她死死瞪着眼,嗓子里发出嘶哑吼叫声,却再也说不出话。 汁液进到喉咙里,她只觉得口喉刺痛,连发出一个声音都是痛的。她想闭嘴不出声,奈何喉间像是有一蓬尖刀炸开,让她想张嘴把它们吐出去。 可越张嘴,越痛,越闭嘴,越难耐。像身上长了毒疮,越挠越痒,越挠越烂。 她面目扭曲,形状可怖,阮宁愣愣看着,被阮母搂进了怀里,捂住眼睛,“宁丫头,你是不是觉得祖母心眼毒?”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,阮宁从她的怀里挣出来,“祖母,你没错。若是她不如此嚣张跋扈,为非作歹,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……自作孽,不可活!” 香老姨娘的动作渐渐停下来,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,瘫倒在地上。 阮宁咽了口口水,屏气踟躇问道:“祖母……她死了吗?” 阮母本来面色不定,听了她这话,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,“什么死了?” 阮宁瞠目,“你……她……没有?” “不过是让她说不成话了。”阮母压下眼皮子,不再看地上的人,“这也够了,你那二叔……怕是要恼恨上我了。” “让他恼,让他恨!”阮宁不由柳眉倒竖,“他由着自己姨娘胡作非为已然是大逆不道,谁还要让着他一个大男人?到底是您将他养大的,不知感恩倒也罢了,这老婆子威胁您诅咒您难道他全然不知?您还有我爹呢,不缺儿子!” 明明是压抑的气氛,她这话一出来,阮母忍不住呛了一声,随即摆了摆手,命人将香老姨娘带出去,送回她自己的院子。 如今香老姨娘坏了嗓子,又不会写字和盲语,便失去了威胁阮母的砝码。 可阮母的面容,却愈发冷肃起来。有些事封藏在记忆深处,一旦被挖掘出来,便如缠丝玛瑙,让人心里再也不得安宁。 这事告一段落,阮宁回到院子,拿起陆泽寄来的信,便觉得诸般烦恼只剩了一种。 她将回信细细地封装好,又想起陆泽的话,冥思苦想半晌,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匣子,将东西并这封回信一齐放了回去,又抓笔另写了一张纸条扔进去,飞快盖上匣子上好锁,便叫来外面丫鬟。 “红玉,快去派人将这个匣子送去将军府,交予表哥。” 阮宁原本以为阮绍回来后会有所动作,或者引咎谢罪,或者恼怒问罪。 然而都没有。 阮绍的院子寂静地似乎连鸟雀声也没有,阮宁想,果然是个三十多岁就能做到从三品的人,耐力非常。 不过如此,倒也省了她一番担心。 至于阮绍近来再也不曾踏进过安顺堂的院子,谁在乎呢。 生活忽然安静下来,阮宁日日想着自己的回信是否到了北燕战场,日日虚度光阴,只一件事还可称道些,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又过去了。 她从轩哥儿那儿听说范景同中了二甲五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