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离还在扶灵回京的路上, 叫她很是有些忧心。 “我说, 你就别再长吁短叹了。”贺长安盘着腿坐在熏笼上头, 手里剥着个橘子, 仔细地摘去了橘瓣上的丝络,扔给自己一瓣,又往阿琇的嘴里塞了一瓣,“这么冷的天我来找你, 你好歹给个笑脸儿啊。” “天这么冷,阿离哥哥还在路上, 要走水路的,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。” 将最后一瓣橘子吃了,贺长安擦了擦手,掐着指尖比划了一下, “他堂堂一个王爷, 坐的是楼船, 有的是随从, 舱里照样拢火盆,半点儿寒气受不着,就算不能像在京里这样的舒坦吧, 那也顶多是有一丢丢的不便而已,爷们儿家家的,算个什么呢。” 说着,凑到了阿琇身边,碰了碰她的胳膊,极小声地问道,“你该不会是以为你的阿离哥哥这一路上还得多伤心吧?” “怎么会?”阿琇脱口而出,觉得不对,狠狠地拧了贺长安一把,“你套我话!” 贺长安不在意地揉了揉胳膊,仗着屋子里也没有别人,索性放开了说,“你明白就好。就你阿离哥哥和他亲爹之间的关系,只怕还不如走得稍稍近些的街坊哪。我说句不大好听的实话,他爹没了,这会儿或许他才更安心些呢。” 阿琇沉默。 “你迟早是要进安王府的,现摆着那么大的亲爹,不管背地里如何,面子上总要做出些孝顺的样子来。太妃娘娘再疼爱你们,也不能为你们挡一辈子。但凡我那表叔表婶拿着孝字压你们,总有诸多的事端。如今这样,其实也好。赶在你进门之前,府里都清静了。亲爹没了,表哥好歹得守三年孝,你也不用担心有个什么变故出来。” 最后一句她说的含含糊糊的,阿琇却是听明白了。 贺长安见她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,叹道,“就知道你心大。表兄年少封王,又长成了那样儿,多少的人想往他身上扑呢。哪怕他心如磐石,架不住得有那歪心思的,一个个的手段使出来防不胜防的。到时候,就算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,也膈应不是?你先别笑,这些都是我见识过的,提醒你呢。” 阿琇低头嘴角抽了抽,抬头正色道,“我得谢谢姐姐呢。” “成啦,别愁眉苦脸的了。我今儿来找你,可不是想跟你在屋子里闷一天的。”贺长安从熏笼上跳了下去,“我听说八珍斋里出了几味新点心,每日里只供那么一点点,我们去尝尝?” 阿琇不想动弹,“大冷天的……” “哎呀,只当陪着我了,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。”凑到阿琇耳边嘀咕了两句,见阿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抬着下巴笑道,“如何?陪不陪我去?” 阿琇从椅子上蹭下来,“那我得恭喜姐姐了。” 叫人取了自己的斗篷来,严严实实地穿好了,“走着。” 贺长安母亲有了两个来月的身孕,还不曾往外边说过。贺长安按捺不住,才悄悄地告诉了阿琇。 她也一边系着自己的斗篷,一边与阿琇抱怨,“我娘倒是很欢喜,只是我有些担心呢。这不是么,这一阵子都搬回国公府去住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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