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讷讷不语。 “您倒是说呀!” 刘姨娘被八姑娘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,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,“就,就你舅舅说,娘家没人腰杆儿不硬。要是咱们……他们刘家也能出个有功名的人,那你的亲事上,太太能这么不上心么?” 八姑娘都气笑了。 她这才算是明白了,原来刘姨娘那个哥哥,暗搓搓地挑拨刘姨娘闹腾,用意在这里。 刘姨娘侄子就有好几个,也有两个念书的。只不过,天资平平,也没能念出个什么名堂来。 “连个秀才都不是,还求什么功名?” 刘姨娘忙道,“二姑奶奶的女婿,不是花银子捐了官儿?” 八姑娘没忍住,看了看屋子里。见没有一个人,这才松了口气——刘姨娘这话甭管是叫谁听见,她都得往地缝子里钻! 偏生刘姨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,还语重心长地劝八姑娘,“我想了,你舅舅说的也对。不管怎么说,他们好了,咱们娘儿两个也算有个靠山。” “我自姓沈,跟刘家人有什么干系?” 八姑娘冷冷地看着刘姨娘,见她在自己的目光之下缩了缩身子,脸上有些个惶恐。知道刘姨娘从小过得并不好,被父兄打骂是常有的事情,因此上养成了一副有些懦弱的性子。 心下终究一软,放缓了声音,劝道,“若真是为了姨娘好,为了我好,当年就不该把您卖到国公府里来。给人当妾,注定了我一出生,便要低人一头。身为庶女,能有今日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姨娘也该看的明白些,不要被人哭上两声,讲上几句都信了人的好。” “您也想一想,当年不卖了您,那就真会饿死了人不成?远不至于此。您不是也说,那会儿家里几十亩地,并不缺了吃喝?” “别说什么让您到国公府里来锦衣玉食的话。真心疼女儿,谁舍得叫她做妾呢是不是?” “谁不知道,做了妾的苦楚?旁人家里那些妾室如何?日日站在门前打帘子捶腿地伺候正房太太,动辄就是一通打骂,连带着孩子都被养的畏畏缩缩。姨娘该感谢太太宽和仁厚,能够善待您和花姨娘。可就算是如此……” 八姑娘咬了咬牙,低声道,“您与花姨娘还不是要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敢越雷池一步?白姨娘的下场,还不是教训吗?” “您只说姐姐们的亲事好,可曾看到她们的难处?二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,却又小产了,是因为什么?就是七姐姐,明儿出了阁,上头一层厉害的婆婆,处处都要小心谨慎,半点不敢多说。我扪心自问,我是受不得那样的气的。” “太太深知我的性子,才为我选了赵家。没有长辈,进门就能当家,日子过得得有多松快?等过几年……我求了父亲,把您接过去一处住,咱们天天伴在一起,莫非不好吗?” 说着说着,八姑娘蹲了下去,将头埋在刘姨娘膝头,也流下了眼泪。 就算从小不在刘姨娘身边,可母女之间,又岂是能够淡漠到可以忽视的? 她知道刘姨娘之所以会被刘家人挑拨了,也确实是出于一心为自己。 能劝,还是劝过来吧。 八姑娘在心里头对这样对自己说,横竖,也不能叫她姨娘落到白姨娘那样的下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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