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诉她,叫她珍惜这最后一晚,叫她好好爱他。可又觉得告诉了她,保不齐就去不了了。 那可不成,无论是出于公义,还是私情,这一趟都必须去。 步长悠察觉到他有话说,可他最后也没说出来。 她觉得不对劲。 等他睡过去后,步长悠披了衣裳起来。 邺城的春天虽不如琮安明显,但多少有些样子,夜风还是和煦的。 她和相城都是喜爱草木之人,所以买的这座私宅里种了很多,夜里也有花开,香气宜人。 宅子并不大,正院带着两跨院。李玮是管家,又拖家带口的,就让他们一家子单独住在东跨院。 步长悠跨过月洞门,见正房的灯还亮着,就敲了敲窗,叫了声李玮。 李玮应声出来,跟着她走到一株桃树下。 步长悠转身看着他:“李玮,我问你,你主子到底回都中要做什么?” 李玮愣了下,随即垂眸道:“相爷病了,加上公子自从六岁进府,就没离开过相爷,他病中想念公子,公子不忍,故而回去瞧瞧。” 步长悠又问:“你一向没离开过他,他怎么不带你回去?” 李玮继续道:“公子离开邺城,放心不下公主,而我是公子最信任的人,他想让我留下照料公主。” 步长悠微微皱起了眉:“此去来回也不过十日,就算他在琮安耽搁几日,至多半个月就回了,不放心什么?” 李玮张了张嘴,没答上来。 步长悠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咄咄逼人,她温和道:“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 李玮虽对自己公子有信心,可到底是生死难测,见步长悠察觉了,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。 李玮低声道:“公子不让小人告诉公主。” 还真是有事瞒着她,步长悠继续温声道:“你放心,他既然不告诉我,我就不会戳穿他,但我想知道,到底是什么事,非要在临走之前成亲?” 公主不好糊弄,李玮当即决定不瞒了,他将相城要去刺杀云中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步长悠说了。 步长悠听完全身凉掉了。 这人怎么这样啊,又不跟她商量,又自作主张。 现在好了,拿了鄢王的诏书,他一定要去不可了,都没不去的余地。 她缓缓从东跨院出来,一个人到亭子里去坐。 春夜喜事,院里四下悬着红灯笼,灯光旖旎,照出满院扶苏花木,树上彩带飘飘。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。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,身上黏腻,她觉得自己像被鸡蛋清糊住了一样,索性一个人去茶房烧热水。 洗过之后,她将青丝放下来,穿花过柳,一路回新房。 路上抬头看天,东边的地平线上,启明星格外亮。 她脱光衣裳,钻到了被窝里,一路把他亲醒。 相城摸着像缎子一样光滑的美人,生出无边感叹,他真是艳福不浅。 但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,因为美人把他亲得不上不下之后,就施施然下了床。 没得到满足,相城难受的厉害,披了衣裳下去,见她正系腰带,一把抢过来,手顺着就往里去,低着声,声音哑得厉害:“夫人,干什么去?” 步长悠将他的手从衣裳里薅出来,继续系腰带:“你今天出门,我去庙里上柱香,求个平安。” 他不依,又来夺腰带:“那夫人也太坏了,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?” 步长悠吊着眉梢觑他:“这不是跟你学的么?” 他将人掰过来,一把扯开衣裳,凑上去亲:“为夫可没有,夫人别赖我。” 步长悠用手糊住他的脸,将他推开,道:“天亮了,赶紧叫人烧些热水洗洗,吃了饭就该上路了。” 她转身走,他要拉袖子,她轻巧一躲,他没拉着。 他打开窗,正见美人款款从窗前走过,立刻威胁道:“我找别人去。” “随便。”她轻飘飘道。 相城咬牙切齿的想,早晚得再叫她醋一醋,竟然让他随便。她可能不知道他随便起来是什么样。 等步长悠和紫苏从庙里回来,相城这边已经收拾妥当。见她回来,一把将人拉到屋里,二话不说就上手解衣裳,要是不把这事弄完,他这一路上都得难受着。 步长悠绝不成全他,但好生安抚了一番,说回来一并补偿他。 他期期艾艾,可怜巴巴,最终也没得逞,只好将她搂到怀里,使劲抱了抱。 用过早膳后,步长悠带着人,将他送至城外。 春光明媚,一切正好。 马车停在道旁,郊外的桃花尚未谢尽,碧叶间还有零星的几枝红。 虽然此去生死未卜,他却没有过多的离别惆怅。 他一定会回来的,而回来之后,他们将永不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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