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在。良久,才听到里头一阵动静,有人往门口走。 门锁被扳动,门打开,露出疯眼老汉布满皱纹的脸。见到竟是爱月,他面露诧异,开口用汉语:“是你?” 疯眼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暴躁,凶相也依旧,爱月没有迟疑,笑眯眯就答:“是我,老伯伯,您还记得我呐?”按那牌子上的信息,疯眼汉五十多岁,叫老伯伯是有些过了,但他确实老态龙钟,看上去有六十。 疯眼面色并不友好,一只眼珠打量着她,问:“来干什么?” 爱月乖巧有礼:“是这样的,我们有些事情想跟您聊聊,您看方便我们进去说吗?” 我们?疯眼稍怔,他只开了一头宽的空间,只见得到站在正前方的爱月,这才注意到她左侧墙后露出的衣袖,应该是还站了个人。 疯眼又把门开了点,探出身子,目光落向站在爱月身边的人。 魏子煜心头一震,没来由地想后退一步。 疯眼死死盯住他的脸,那唯一的眼珠混浊却幽深,意味十分古怪。 疯眼看魏子煜的时间过长了,爱月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,笑咧咧道:“老伯伯,这是我同学,和我一起从日本过来的。” 疯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神色微敛,那股怪异却没完全抹去。他动了动唇,吐了句:“你们等一下。”然后关上门。 门再打开时,就开得足够让人进去了,疯眼也不招呼他们,开门就往里走,爱月和魏子煜对视一眼,紧跟着进去。 家里没什么可看的,家具简单,也都颇为老旧了,但样样俱全,条件算是不错。沙发是木质的,腿柱子掉了些漆,疯眼做个样子扫了扫上边的灰,才让他俩坐下。 看样子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林区,不常回来,且似乎,一个人生活。 爱月一边坐下,一边闲聊句:“老伯伯,您一个人住着啊。” 疯眼不答话,算是默认。 他拿了个水壶出来,往桌上一放,旁边跟着仨杯子,爱月瞥了眼,都不大干净。他也不招呼两人喝水,说话时语气微变:“找我干什么?” 爱月看了魏子煜一眼,后者默然看她,带着鼓励。 爱月终于开口:“是这样的……阿叔,”有求于人,称呼还是客气些,“之前我曾到过林区一次,偶然碰到了您,您当时登记了我的证件之后,一下子就问了我的学校和父母。” “阿叔,您以前是不是……知道我的名字?” 疯眼盯着她,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,接着又瞥了魏子煜一眼,他的眼睛才从疯眼的手移回脸上。 疯眼说:“你明说了吧。” 爱月身子正了正,手心收紧,道:“亚际以前有个工程师,叫詹旭,是隆港的总工程师,他是我的父亲。”爱月刻意停顿,以观察疯眼的反应,他给自己倒了杯水,动作没任何迟滞,爱月继续下去,“阿叔,您是不是认识我父亲?” 疯眼淡淡道:“我以前在隆港做过工,只是知道,并不认识。” 爱月很谨慎,所有的揣测都往肚子里咽,又说:“那您是怎么听说我的名字的呢?” “听工友说过。” “阿叔,如果您和我父亲不熟,怎么会记得他女儿的名字记了十几年?我们都知道……我父亲后来犯了事,对这样一个人,您更不应该记得这个不着边的事啊。” 疯眼没什么解释:“就是突然想起来。” 两人出发前就说好,无论疯眼作何反应,只要不赶他们走,就得一个劲儿往下问,能问什么是什么。面对他如此冷淡,爱月有点无措,她努力说服自己坚持:“那您为什么会从隆港调到棕油厂工作呢?是当年事故之后,被遣散的吗?” 疯眼答:“老了,身体不好,看林的活儿轻松些。” 爱月想起那木屋里的本子,心头一动:“不对呀阿叔,我知道您是三十五岁到工厂的,怎么会说老了呢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