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霍澜音微微颔首。她静默了片刻,弯唇道:“不耽误表哥启程了,我也要往不二楼去。” 王景行心里酸涩,却只好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,守礼地向后退了一步,让开路。 霍澜音将白纱放下,经过王景行,往前走。 “表妹!”王景行终于还是喊住了她。 帷帽里,霍澜音无声轻叹。 “表哥还有什么事情?”霍澜音身量未动,微微转过头。 王景行负于身后的手攥紧又松开,心中挣扎。他知道卫瞻就在一旁,知道卫瞻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的人。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就此放手。他已经放弃了很多次,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,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…… 他心里强烈地感觉倘若这一次放手,便再也不会有机会。 “有两句话,想单独对表妹说。”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。 霍澜音沉默了一会儿,挑开白纱,视线越过王景行,静静看向卫瞻。 卫瞻立在冯家院门口,自看见王景行,他便没动过。他嗤笑了一声,一脚踢开冯家院门,进了院。院门在他身后晃动了几下,晃动逐渐慢下来。 王景行令他的小厮牵着马到前面等候。 霍澜音和王景行都立在原本的位置没有动。霍澜音的视线从冯家晃动的木门收回来,看向王景行,等着他的话。 只有两个人了,王景行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 霍澜音等了等,没等到王景行的话,她不想卫瞻等太久发脾气,主动开口问:“表哥,有什么话要与我说?” “你……过得可好?”王景行满目忧虑。一开口,问的就是她好不好。 霍澜音唇角挽起笑来,说:“比幼时自是不如,可比前段时日却要舒心许多。” 两个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。 “如果他不是太子,你可还会卑微顺从?” 冯家院门内,卫瞻抱着胳膊,冷冷听着。 霍澜音再次笑了。 即使卫瞻是太子,她亦从不曾甘心卑微顺从。不过这些事情,她并不打算对王景行解释。 “表哥。倘若注定人人都要婚嫁。难免在可选择的人里面比较、挑拣。可若未必一定要嫁人,随遇而安,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。” 王景行脸上一红,顿时有着被揭穿的窘迫。 “无论是在西泽,还是丰白城。澜音的回答都是一样的。”霍澜音顿了顿,“表哥。” 王景行手脚发凉,身子发僵。他告诉自己要笔直站立。可是望着霍澜音的眼睛,他还是忍不住仓皇向后退了一步。 他以为是最后的机会,换来的却是再一次毫无脸面的拒绝。 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……那日……”王景行心中钝痛,眼前浮现的却是霍澜音为他挡刀的情景。 在今日之前他并不信霍澜音对他毫无感情,可是她的拒绝干净果决,再无回转。 霍澜音知道王景行想说什么。她微微蹙眉。 其实她不明白,为什么上次挡刀的事情,不仅让卫瞻发怒,亦让王景行多想。 真的不明白。 时至今日,她仍不认为自己做错。 那一日,换成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,她都会那么做。 转瞬的茫然过后,霍澜音目光磊落。她坚信自己没有做错。自幼兄长教她持善行事无愧于心,她光明磊落,别人怎么想与她无关。 卫瞻又一脚踹开院门,院门晃动的吱呀声里,他不耐烦地问:“几句了?” 霍澜音吓了一跳。 “这就走了。”她说。 卫瞻冷着脸从冯家走出来,既没看魂不守舍的王景行,也没看霍澜音,径直往前走。 霍澜音对王景行说:“不送表哥了,表哥一路顺风。” 她放下白纱,转身快走了两步,追上卫瞻。她侧着脸抬眼去打量卫瞻的神色,也不想主动解释什么,收回视线,走她的路。 王景行望着霍澜音的背影,颓态毕露。 天知道,再次重逢,他是多么欢喜。 他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,是他与霍澜音剪不断的缘分。他想着循序渐进,总有一日会俘了她的心。 可是卫瞻很快出现了。 卫瞻一出现,他就慌了。 他失了往昔的宽厚儒雅,也失了往昔的风度和耐心。 如今,一败涂地。 一路上,霍澜音和卫瞻都很沉默。 走了很远一段距离,霍澜音偏过头,看向自己肩上挂着的两个木匣。她但凡以梅无的身份出门,都要背一个装着浓郁香料的木匣掩饰体香。而另外一个木匣里装着打算去不二楼挂卖的玉石小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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