烦躁。 他得发泄一下压力,他得放空一下自己。 “我要进去。”庭霜看着学校的黑色铁门,视线好像穿过了树木、绕过教学楼、跟着笔直的道路与一层一层的台阶达到了塑胶跑道边,“我要去操场。” 这个时候从校门进去根本不可能,只能翻墙。 国,柏昌意陪他回了,馄饨,柏昌意陪他吃了,校墙,柏昌意竟也陪他翻了。 空无一人的操场,夜里自动亮起的路灯。 庭霜把外套解下来扔给柏昌意:“等我。” 然后开跑。 耳边疾风呼啸。 第一圈。 他眼前出现了一些碎片。 二十年前,他视野低矮,偷偷透过门缝仰视庭芸的背影。 “祝敖,你的小孩,我一个也不要。”庭芸声音冷冽。 “好,正好我想养。”祝敖抽了口烟,说。 不久后,家里住进了别的女人,还有一个保姆。 “你管管庭霜好不好?”翁韵宜面对祝敖,声音柔软又难过,“他叫我阿姨,叫保姆也叫阿姨。我是你老婆,肚子里有你儿子,不是你们家的保姆。” “他不愿意叫你妈,我有什么办法?”祝敖说,“你把他当儿子,对他好,时间久了,他自然愿意管你叫妈了。” 小学的时候,祝文嘉一直缠着他,他不耐烦地推了祝文嘉一下,没想到祝文嘉的头正好撞到了大理石台阶上。 他背着祝文嘉去找医生。 “小嘉额头上缝了五针。”翁韵宜心疼得直掉眼泪,“这还是额头,要是撞到的是眼睛呢?” 啪。 祝敖一巴掌扇到他脸上:“谁教你以大欺小的?” “我没有!”他捂着脸朝祝敖吼。 之后很多天他都没跟祝敖说过一句话。 某天晚上,祝敖拿着一个足球敲他的房门,说:“你是不是一直想要这个?咱们明天去踢球,怎么样?就我们爷俩儿。” 他盯着祝敖:“……我不要足球,我要你道歉。” 祝敖笑说:“男孩子受点委屈怎么了?胸怀宽广点。” 他红着眼睛坚持:“我、要、你、道、歉。” 祝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:“你跟你妈一样得理不饶人。” 这话很耳熟。 有一次庭芸答应带他去海洋馆,却因为临时有事没来。 他在电话里发脾气。 庭芸有点无奈:“你怎么跟你爸脾气一样差?” 胃痛。 庭霜感觉到胃剧烈地痛。 可能是刚刚吃完馄饨就跑步的缘故。 可是他停不下脚步。 他拼命地跑,好像这样就可以甩掉那些没意义的碎片。 第二圈。 终于他跑离了他的童年,跑进了他的少年。 还是这条塑胶跑道,跑道中央还是这片绿茵场。 “梁正宣你会不会守门啊?!”他大骂。 输了球。 “你刚刚到底在干嘛?”他在校门口的馄饨店里吃馄饨,喝汽水,生气。 梁正宣把自己碗里的馄饨一颗一颗夹到庭霜碗里:“……在看你啊。” “妈的闭嘴。”庭霜低头,耳尖发红,“你再这样我不跟你一起踢球了。” 也曾在黑夜无人的校园里许下可笑的承诺。 “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家。完整的,自己的家。就我们,没有别人。” 胃里翻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