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常人是不敢开这么高的,她盘着一团蓬松如云的发,乌黑黑轻飘飘,十分美丽,脸上搽了细白匀净的粉,肌肤柔软细腻,行走间腰肢轻软如柳条。 周老板喊道:“方姐,方姐你今日用的什么香?把我的魂都要勾掉了。” 方姐远远的白他一眼,嫌弃的挥了挥手,像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一般,手腕上系的雪白丝绢轻盈的飞扬,如飘飞的柳絮在身周浮动,她很不耐的直接离开了。 这也并不奇怪,方姐实在生得美丽,如今她是这儿的镇楼花,寻常人也不得她的服侍的。 而周老板一行只略有几个身家,连常来这儿吃饭也不能够,更别提能有多少赏钱了,方姐能理他才怪。 周老板也不着恼,事实上方姐精得很,真正的贵客她才不敢发脾气呢,只有周老板这一流的,便是美人踢他一脚,他也觉得这脚丫子香得很。 熊三大笑道:“老周,人家不稀得理你哩,你要赏花,花却不给你赏。” 周老板摆摆手道:“这样的名花也赏她不起。” “可惜了,美人虽好,却只能干瞧两眼。” 说到美人,周老板忽然猥鄙一笑:“你们还记得做丧葬的赵大么?” “怎么不记得?一个大大的倒霉鬼,好不容易挣下偌大一个家私,还没来得及享用,就叫阎王爷叫去了,听说家私尽落入同族之人手里了。” “他人都死了这么久了,还能有什么新鲜事?” 周老板道:“我讲他干什么,今儿说的是他老婆。” 他慢悠悠的捻了两颗花生米,扔进口里,慢慢磨着,在几人催促的神色下,起了谈兴:“近来出了件奇事,据说不晓得潘寡妇勾搭了谁家婆娘的老公,被人泼了粪在大门上。” 他不晓得这件事其实是他老婆做的,听了这些风言风语,还惋惜不知是哪个手腕如此高超,竟勾上了这漂亮寡妇,因自个儿没落着这块好肉吃,还觉着有些遗憾。 这样的艳色谈资总是受人偏爱的,不光长舌妇们要常说,就是男子,也爱在酒桌上将其当作下酒菜。 熊三乐道:“我当初还羡慕赵大来着,讨了这么个漂亮老婆,谁料到……这绿帽子可戴得……” 周老板作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,夸夸而谈:“我早看出来了,生得好的女人就是不安分,赵大这才死了多久?不过也难怪,她前头那个不也没守住么?讨老婆,就不能讨寡妇,尤其是漂亮的小寡妇。” 单老二忽地凑过去,不怀好意的挑挑眉,含糊道:“你就……没得手?” 介于男子的奇怪自尊心,周老板当然是不肯承认自己想吃肉却没落着,只道:“她倒是勾过我,可到底年纪大了,不比小姑娘年轻,我却看不上,倒是她那女儿,生得水灵。” “你尝过了?”众人发问。 “这……这个嘛……” “嘁……原来没得手,那你说来做什么。”大家起哄一般的鄙夷他。 周老板酒劲上头,涨红了脸,梗着脖子道:“早、早晚的事,那样一个娘,生得出什么好种?” “再不是好种,你不也没得手么?” “早、早晚的事……” …… 外头的这些流言传得厉害,潘二娘简直出不得门,就算买个菜,人家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,远远的在后头指指点点。 久而久之,她自己也怀疑了:我是真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?是我哪句话太轻浮,哪个动作不端庄,才惹来旁人非议? 她羞惭得连上街都要遮着脸了。 然而,族里德高望重的妇人来呵斥她时,她也照着女儿的嘱咐,坚决不承认。 容真真说:“本就是没做过的事儿,承认什么呢?只要没当面抓着你,流言也就是流言而已,清清白白的人,脏水泼到身上难道就能留下印子吗?如今浸猪笼和沉塘的陋俗已废止了,他们总不敢光明正大杀人。”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