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抱着盆,定睛一看,却是檀越。 柳相宜带了她去打水,檀越与徐家人打了招呼,只说有要紧事,这就一个人闯了后院来。 后院也没有别人,只一个小小院子,三间屋子当中只有一个亮着红烛,在外面都能看见,他快步走了跟前,急促的呼吸声才缓了缓。 敲门,他在门外唤她:“阿嫂。” 徐良玉虽然诧异但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了:“檀越,你来长安了?” 他嗯了声,疾奔了一身的汗才一停下,被风一卷,冰冰的凉。 将门才推开了一点缝隙,猛然想起阿兄成亲之前,与他说过,新人不得相见,新妇也不得见人,当即倚靠了门边,长长叹了口气。 他轻抚门边,又叫了她一声:“能不能,能不能过来说话,我不方便见你。” 徐良玉也不是第一次成亲,自然知道新婚这规矩,她虽然不大在意,但是身处世俗,总要遵守的,她慢腾腾地下了榻,这就走了过来。 她走得很慢,也是靠了门口了,才站住了:“怎么了?” 青萝打水回来了,檀越远远地摆着手,让她去前面盯着,自己则靠了门边,闷声道:“宋三郎出事了,宋家倒了,现在他不知被关押在哪个牢狱里,徐家宅院可以收回了。” 徐良玉一口恶气终于出尽,道了一声好。 他犹豫片刻,一拳捶在门边:“仓内那些粮食都充了公,洛州乐坊也收了回去,不仅如此,各地都增了税,各地灾难未去,疆土又消停不久,一旦开春了,怕是高丽和吐蕃等地都不能安生,我听闻,我听闻太子殿下忧国忧民久病成疾,这个时候殿下忽然与你大婚,你可想清楚了?” 门口开着一条缝,小北风从外面吹进来,徐良玉也觉得浑身冰凉。 她以扇遮面,掩唇咳了咳:“咳咳,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的?” 檀越抿唇,额头抵住了门,咣咣撞了两下:“我乃殿下身边人,殿下若有心留你,何必非要大婚,身份门第在那,如此仓促,只怕……只怕别有用心。” 徐良玉笑,用扇子轻轻敲着门:“既是殿下身边人,怎如此大胆,还敢上我这来说这些东西,人这一辈子吧,可能总会干那么一件两件的蠢事的,我想总该信他一次,不然此生留憾。” 他一肚子想说的话,此刻都噎在喉间。 本是李德家臣,连命都是人家的,现在他冒死来了长安,却也什么都不能改变,沮丧可想而知,眼看着柳相宜已经往这边来了,青萝忙是踢了个石块过来,心知有异,檀越忙是站直了身体。 青萝也走了过来:“还是不要见了,吉时快到了。” 柳相宜也是迎着他:“檀小郎君,前面坐会。” 他点头,最后在门上敲了一下,转身与他往前面去了,青萝见他们都走了才推了们进来,徐良玉靠站一边,正看着自己的裙摆,怔怔出神。 她忙是上前:“怎么了,他来干什么?” 徐良玉一手按在她的肩头,却是伸指在唇边嘘了一声:“听,我好像听见奏乐了,想是吉时要到了。” 青萝忙是侧耳,果然有越来越大的动静闹了过来,她差点跳起来,直摇着徐良玉的肩头:“啊真的!小姐姐你这回可是真的要嫁了!” 她提着精美的裙摆,扶着徐良玉走回榻前坐下,轻轻一放,裙摆顿时像绽开的花儿一样,开了。 徐良玉轻抚扇面,轻轻嗯了一声。 第97章 九十八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