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好窗外的月色,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了进来,屋内的摆设拢了一层淡淡的月华,就似拢了一层轻纱一般,绮丽又迷离。 她也鬼使神差伸手,揽住他身后的衣襟,脑海中,仿佛什么都想了,又仿佛什么都没想。 耳后,又听他温润的声音道:“等君上赐了婚,开年我们就回趟燕韩,亲自向老夫人和定安侯提亲,趁那个时候将婚期定下来。” 他适时停下,是在等她回应。 “嗯。”她也轻轻应声。 他又继续:“我本想快些成亲的,爷爷说你尚在守孝,还有两年才出孝期,等孝期一过,我们就拜堂成亲,我风风光光娶你过门。” 她不应声了。 头埋在他臂怀间,好似藏得严严实实。 这里,既可以遮风挡雨,又可以软语轻柔。 她忽得有些舍不得松开。 无论是前一世,还是这一世,她总是不善言辞,连哭都少有,若不是端午节的一场山洪,她不知同他之间会僵持多久。心事攒在心中,越攒越多,便越来越难开口。 眼下,便只有揽紧他,却不敢抬眸。 他也顺水推舟,静静拥着她,任由窗外透来的月色,镀上一层清晖,剪影出一道清丽的轮廓。 …… 翌日清晨,驿馆的花苑里清脆鸟鸣。 孟云卿缓缓睁眼,阳光有些刺人,微微转身,才发现身旁还躺着一人。 枕着枕头,和衣而卧,睡得甚是香浓。 昨晚,他同她说了许久的话,她后来困意上头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。 段旻轩竟也没走。 枕在她近侧,侧身揽着她入眠,呼吸安静平和。 “段旻轩……”她轻唤了一声。 他睡在她屋内,他屋里就是空的。 若是爷爷知晓了,会怎么想,她有些懵。 想叫他起来,但唤了两声,又轻轻推了推,身侧的人都没有反应。 好似她先前推得是旁人。 孟云卿才想起,有人昨夜是喝了酒的。 段旻轩的酒量她见识过几回,眼下怕是打雷都打不动他的。 她忽然想起在燕韩京中的玉兰阁时,他同卫同瑞喝酒,后来又借着醉酒,掐她的脸蛋。孟云卿忽然恶作剧心起,反正四下也无人,他又睡得沉,便伸出肉嘟嘟的手来,想了想,刮了刮他的鼻子。 他的鼻梁很挺,所以五官显得很是好看。 她指尖刮过他的鼻子,他不觉痒,也不觉疼,也没有反应,只是在一旁安静得躺着,如同先前一般。 她觉得有趣,又觉得有些无趣。想了想,正好指尖也留在他脸上,便顿了顿,也学着他先前一般,伸手在他的脸上稍稍掐了掐。 可惜他脸上实在没有多少肉,手感怕是也没有她的脸好。 只是真掐的可能有些疼了,他微微动了动头,往枕间靠了靠,似是藏起来了些。 孟云卿心中便乐了。 又在他另一侧的脸颊上掐了掐。 他果然皱了皱眉头,有些不喜。 孟云卿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。 下一秒,他就伸手,将她按回了床榻间。 手臂就这般压在她身前,似是不想让她在捣乱。 孟云卿心中一惊,以为他醒了! 可明明耳边的呼吸声,还是这般均匀而平和。气息轻缓贴近她额间,温润又撩人心扉。她忍不住抬眸看他,才发现原来他的羽睫浓密而修长,怕是要将许多女子都比过去一般。 他是长得好看,却又不同于韩翕那张脂粉脸。 精致里透着英气。 言笑间,有着旁人比不过的风华。 她想凑上去…… 额,孟云卿摇了摇头。 这屋内,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。 轻手轻脚起身,将衣裳批好,系上,又穿了鞋下床。 她素来醒得早。 驿馆里都是些衙役,没有服侍的婢女。几日前她一直高烧着,段旻轩有时候会整晚守在她屋里照顾,应当也不会多想。 眼下,他在她屋内,一时半刻也醒不来。 M.bOWUCHiNA.cOm